钟楼敲响第四下时，郁玖鸢正站在学生会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被车声划破的暮色。
窗玻璃映出她身后的身影，苏静姝坐在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那里存着张加密照片，是她母亲坠楼前最后一小时的监控截图。
“姬家那边有动静了。”
苏静姝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我父亲今天收到匿名邮件，说当年负责地皮争斗的军官在晚宴后会露面，还附了张他现在的照片。”
郁玖鸢转过身，月光恰好落在她肩头，将白色校服裙染成淡淡的银蓝。
她拿起桌上的晚宴流程表，指尖划过“神秘嘉宾致辞”那一行：“是你发的？”
“是，也不是。”
苏静姝抬起头，眼底有种近乎燃烧的亮，“我只发了照片，没说他会来。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着让姬家出丑。”
她点开手机里的另一段录音，播放键按下的瞬间，传来姬罗衾冷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查清楚是谁把照片发出去的。要是让我知道和郁玖鸢有关……”
录音戛然而止。
苏静姝关掉手机，看着郁玖鸢：“他好像很在意你。”
郁玖鸢没接话，反而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
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出涟漪，像极了她第一次给姬罗衾药那晚，他眼底翻涌的血色。
“在意？”她轻笑出声，将酒杯递到苏静姝面前。
“他只是在意自己的猎物有没有被别人碰过。就像谢哲成在意他的报表有没有错别字，林燕然在意他的古董是不是赝品。”
苏静姝接过酒杯，指尖冰凉：“那容笙寒呢？他好像是真的……”
“真的什么？”郁玖鸢打断她，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残忍，“真的愿意被我锁在别墅里？还是真的愿意替我查那些他本不该碰的事？”
她走到沙发边，俯身靠近苏静姝，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郁玖鸢的目光落在对方手腕内侧的疤痕上，那是被铁链勒过的痕迹，和容笙寒锁骨处的旧伤有些相似。
“你以为容笙寒待在我那里，只是为了苏家背后的势力？”
郁玖鸢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呢喃。
“他母亲当年和姬家那位‘影子股东’的婚约，是被苏家搅黄的。他比你更想看着苏家破产。”
苏静姝手里的酒杯晃了晃，红酒溅在沙发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朵骤然绽放的血花。
“你早就知道了？”她的声音发颤，“你从一开始就把我们所有人都算进去了？”
“不然呢？”郁玖鸢直起身，理了理校服领口，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
“苏小姐不会真以为，仅凭你的几句话，我就会陪你赌上郁家的名声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姬念衾走了进来。
他穿着和姬罗衾同款的黑色西装，却比弟弟多了几分温润，看到沙发上的苏静姝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姐姐在忙？”他走到郁玖鸢身边，很自然地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指尖的温度带着刻意的温柔。
“我刚从父亲那里过来，他说晚宴上会宣布我和你的婚约。”
苏静姝猛地站起来，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婚约？”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目光在郁玖鸢和姬念衾之间来回扫视。
“你要和姬家联姻？那苏家……”
“苏家该怎么样，还会怎么样。”
郁玖鸢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联姻是姬家的事，苏家是我的事，不冲突。”
姬念衾低笑出声，伸手揽住郁玖鸢的腰，动作亲昵又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苏小姐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我和姐姐还有事要谈。”
苏静姝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郁玖鸢：“你骗我？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是。”郁玖鸢回答得干脆利落，眼里的纯良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坦诚。
“从你说要帮我整死苏家的那一刻起，你就只是我的棋子。”
“你这个疯子！”
苏静姝突然尖叫起来，抓起桌上的文件砸向郁玖鸢，“你会遭报应的！你以为姬家是真心对你吗？他们只是想利用你牵制郁家！”
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姬念衾脚边，上面是苏家与姬氏集团的秘密合作协议，签名处赫然是姬罗衾的名字。
姬念衾弯腰捡起那张纸，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看来苏小姐知道的不少。”
苏静姝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转身就往门口跑。
可刚跑到门口，就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姬罗衾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白衬衫的领口敞开着，露出性感的锁骨，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死死地盯着苏静姝。
“跑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刚从酒吧过来的慵懒，却透着让人胆寒的危险，“刚才说的话，不再再说一遍？”
苏静姝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郁玖鸢靠在姬念衾怀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系统面板在脑海中弹出，姬罗衾的好感度依旧显示“未知”，但情绪波动的负面数值已经飙升到了120，正面却诡异地降到了5。
“罗衾，别吓着她。”郁玖鸢开口，声音甜得发腻，“苏小姐只是太激动了。”
姬罗衾的目光转向她，落在她被姬念衾揽着的腰上，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占有欲和怒意，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放开她。”他对姬念衾说，语气里的命令不容置疑。
“弟弟这是在跟我抢人？”姬念衾笑得温润，手臂却收得更紧了，“父亲已经同意了我和姐姐的婚约。”
“我不同意。”姬罗衾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拉郁玖鸢，“她是我的。”
郁玖鸢适时地挣开姬念衾的怀抱，走到两兄弟中间，抬手按住姬罗衾的胸口，指尖故意划过他敞开的领口：“别闹了，都是自己人。”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像羽毛般搔刮着姬罗衾的皮肤，让他瞬间绷紧的身体微微一僵。
“晚宴快开始了。”郁玖鸢抬头看着他，眼里又恢复了那副纯良无害的模样，“再不去，苏先生该等急了。”
姬罗衾的目光落在她含笑的眼睛里，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转身走向门口。
经过苏静姝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都烂在肚子里。”
苏静姝瘫软在地，看着姬罗衾消失在走廊尽头，又看了看被姬念衾重新揽入怀中的郁玖鸢，眼里充满了绝望。
郁玖鸢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可那笑容落在苏静姝眼里，却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胆寒。
“记得把冰糖雪梨送去。”郁玖鸢轻声说，语气像在叮嘱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苏静姝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学生会办公室。
门被关上的瞬间，姬念衾低头吻了吻郁玖鸢的发顶：“姐姐就这么信她？”
“不信。”郁玖鸢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但我信她对苏家的恨。”
姬念衾低笑出声，指尖划过她的侧脸：“那我呢？姐姐信我吗？”
郁玖鸢抬头，吻上他的唇，动作缠绵又带着算计的意味：“你说呢，未婚夫？”
窗外的钟楼又敲响了一下，提醒着晚宴的时间越来越近。
郁玖鸢闭上眼，感受着唇上的温度，心里却在计算着每一步棋。
苏家，姬家，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
这场游戏，终于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而她，会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