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院的十二月末，雪下得愈发绵密。
郁玖鸢踩着及踝的积雪走在通往学生会办公室的路上，驼色羊绒大衣的下摆扫过雪地，留下浅浅的痕迹。
她拢了拢围巾，将半张脸埋进柔软的羊毛里，只露出一双清澈得像浸在雪水里的眸子，望过去时，总带着几分无辜的暖意。
【系统提示：检测到前方100米处，谢哲成、容笙寒、元絮三人正向您靠近。】
她脚步微顿，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三个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
谢哲成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大衣，身姿笔挺如松，正低头听容笙寒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在落雪的映衬下更显冷硬。
容笙寒依旧是那副温和浅笑的模样，米白色的围巾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只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
元絮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怀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保温箱，似乎怕里面的东西受冻，整个人缩着肩膀，像只畏寒的小动物。
听到脚步声，三人同时看了过来。
谢哲成的目光率先落在她身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怎么没让司机送过来？”
“想走走。”郁玖鸢走近了，声音隔着围巾传出来，带着点闷闷的软糯，“雪天挺好看的。”
她的视线掠过谢哲成，落在元絮怀里的保温箱上，好奇地歪了歪头：“这里面是什么？”
元絮像是被点名的学生，立刻往前递了递箱子，脸颊泛起薄红：“是……是我培育的荧光玫瑰，夜里会发光的那种，你上次说想看。”
他说话时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期待，像在等待主人夸奖的宠物。
【系统提示：元絮，好感度100，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12\/正面100）。当前正面情绪波动上升2点，触发关键词：分享欲。】
郁玖鸢眼睛弯了弯，伸手轻轻碰了碰保温箱的边缘：“谢谢你，元絮。看起来很用心。”
简单的一句夸奖，让元絮的耳朵瞬间红透，他低下头，手指紧张地抠着箱沿，小声道：“你喜欢就好。”
容笙寒在一旁轻笑出声，打破了这略显凝滞的氛围：“先进去吧，外面雪大，别冻着了。”
他说着，很自然地伸手替郁玖鸢拂去肩上的落雪，指尖不经意般擦过她的颈侧，动作亲昵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系统提示：容笙寒，好感度100，情绪波动（负面1\/中性8\/正面94）。当前正面情绪波动上升2点，触发关键词：呵护。】
郁玖鸢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触碰，语气依旧温和：“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她的避让很轻微，像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容笙寒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笑意不变：“好。”
只有郁玖鸢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这只看似温顺的狐狸，又在盘算着什么了。
四人走进学生会办公室时，林燕然已经坐在自己的干事座位上了。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学生会的制服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尤其是在看到郁玖鸢和另外三人一同进来时，眉头直接拧成了川字。
“迟到了三分钟。”他冷着脸开口，语气里的傲慢丝毫未减，“作为会长，你应该以身作则。”
郁玖鸢脱下大衣递给旁边的值日生，转身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标准的温和笑容：“抱歉，路上雪太大了。林干事倒是来得很早，看来对学生会的工作很上心。”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夸奖，却莫名让林燕然觉得不舒服。
他总觉得这女人的笑容背后藏着钩子，看似无害，实则处处都在拿捏分寸，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
【系统提示：林燕然，好感度46，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13\/正面20）。当前中性情绪波动上升3点，触发关键词：警惕。】
林燕然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谢哲成将整理好的例会资料放在郁玖鸢的办公桌上：“各部门的年终总结都在这里，有几个需要重点讨论的项目我标出来了。”
他做事永远这么滴水不漏，连纸张的边缘都对齐得整整齐齐。
郁玖鸢翻开资料，指尖划过那些清晰的标注，抬头看向他：“辛苦你了，哲成。”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亲昵。
这是她对付谢哲成的惯用手段，用最无害的姿态，一点点打破他那层坚不可摧的完美外壳。
谢哲成的耳尖几不可察地红了一瞬，他移开视线，声音依旧平淡：“应该的。”
【系统提示：谢哲成，好感度77，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5\/正面110）。当前正面情绪波动上升5点，触发关键词：纵容。】
十点整，学生会例会准时开始。
郁玖鸢坐在主位上，语调清晰地主持着会议，偶尔抬眼看向在座的众人。
目光扫过谢哲成时停留片刻，遇到容笙寒投来的视线便回以浅笑，听到元絮小声提出的建议时会认真点头，轮到林燕然汇报工作时则会微微蹙眉，像是在专注地思考。
一切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完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只有郁玖鸢自己知道，她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别处。
苏家背后的势力……到底是谁？
上次的药差点就让她受到不可逆的副作用，这次又用了致命的“赤焰”，摆明了是要置她于死地。
对方竟然敢在圣樱学院动手。
是学校里的人？还是……他们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林燕然身上。
林家与苏家交好，林燕然又是刚加入学生会的，时间点未免太巧合了些。
但……他的好感度只有46，情绪波动里甚至没有负面数值，看起来更像是单纯的傲慢和别扭，不像藏着秘密的样子。
郁玖鸢微微眯起眼，指尖在桌下轻轻敲击着。
或许，问题不在林燕然身上，而在林家。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郁玖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她昨晚在休息室门口掉落的一枚发夹，背景是学生会走廊的监控死角。
没有文字，却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郁玖鸢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被冰封的湖面。
但这寒意只持续了一秒，她便恢复了常态，甚至还对着手机笑了笑，仿佛收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怎么了？”坐在旁边的容笙寒凑过来，语气带着好奇，目光却精准地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郁玖鸢收起手机，侧头看向他，笑容纯净：“没什么，看到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想等会儿去尝尝。”
容笙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是笑道：“我知道有家不错的，等会议结束带你去。”
【系统提示：容笙寒，好感度100，情绪波动（负面1\/中性8\/正面95）。当前正面情绪波动上升1点，触发关键词：探究欲。】
会议结束后，元絮抱着保温箱小心翼翼地走到郁玖鸢面前：“玫瑰需要放在恒温环境里，我……我帮你送到宿舍吧？”
“好啊。”郁玖鸢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刚好我也要回去拿点东西。”
谢哲成收拾着资料，闻言道：“我和你们一起走，正好顺路。”
林燕然把自己的文件夹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语气不善：“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办公室，背影透着几分狼狈。
郁玖鸢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只骄傲的小孔雀，还是太不经逗了。
三人刚走出学生会大楼，就看到唐念芷站在雪地里，身上裹着一件粉色的羽绒服，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她看到容笙寒时眼睛一亮，立刻跑了过来：“笙寒！我等你好久了。”
她的目光越过容笙寒，落在郁玖鸢身上时，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维持着礼貌：“玖鸢也在啊。”
“嗯。”郁玖鸢淡淡应了一声，没多余的表情。
容笙寒看向唐念芷，语气温和却疏离：“有事吗？”
“就是想问问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日料店很不错。”唐念芷说着，亲昵地想去拉容笙寒的胳膊。
容笙寒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抱歉，中午约了玖鸢他们。”
唐念芷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只是眼底的失落藏不住：“这样啊……那好吧，下次再约。”
她看向郁玖鸢，语气带着点挑衅，“玖鸢，笙寒不太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你点餐的时候记得提醒一下哦。”
这话听起来像是好心提醒，实则是在宣示自己对容笙寒的了解，暗示她与容笙寒的关系更近。
郁玖鸢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她的坦然让唐念芷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看着他们四人离开的背影，跺了跺脚，眼底闪过一丝嫉恨。
走到分叉路口时，元絮小声道：“我先去把玫瑰放好，你们……你们先去餐厅吧。”他显然是想给郁玖鸢和另外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郁玖鸢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好，我们在‘云顶’等你。”
元絮的脸又红了，点了点头，抱着保温箱快步离开了。
剩下三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交叠在一起，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
“刚才的短信。”谢哲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是威胁？”
他虽然看起来冷漠，却心细如发，刚才郁玖鸢看手机时那一瞬间的冷意，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郁玖鸢脚步微顿，转头看向他，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是。”
她没有隐瞒。在这四个人里，谢哲成的冷静和缜密是最适合处理这种事的。
容笙寒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变得深邃：“查到是谁发的了吗？”
“陌生号码，查起来需要点时间。”郁玖鸢拢了拢围巾，“不过，对方既然敢发照片，说明手里还有更多的东西。”
昨晚的事一旦曝光，对她的名声会有影响，对谢哲成、容笙寒、元絮，甚至是林燕然，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对方显然是想用这个来拿捏她。
“交给我。”容笙寒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二十四小时内，我会给你答案。”
郁玖鸢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谢哲成皱了皱眉：“需要通知家里吗？”郁家和谢家是世交，这种事，让长辈出面或许更稳妥。
“不用。”郁玖鸢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一群跳梁小丑而已，还不需要惊动家里。”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苏家，还有那个躲在背后的人……既然敢算计到她头上，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她郁玖鸢的“驯养手册”里，可从来不缺对付恶犬的方法。
三人走到“云顶”餐厅门口时，郁玖鸢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谢哲成和容笙寒，笑容依旧纯良无害，眼神却像淬了冰。
“你们说，如果让苏家彻底消失，会不会清净很多？”
谢哲成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如果你想，我可以帮忙。”
容笙寒则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刚好，我最近缺个练手的项目。”
郁玖鸢看着他们，忽然笑了起来，像雪地里绽开的一朵玫瑰，美丽又危险：“那就……试试看吧。”
【系统提示：谢哲成，好感度78，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5\/正面115）。当前正面情绪波动上升5点，触发关键词：共犯。】
【系统提示：容笙寒，好感度100，情绪波动（负面1\/中性8\/正面98）。当前正面情绪波动上升3点，触发关键词：同谋。】
雪还在下，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但在这片纯白之下，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郁玖鸢知道，这场游戏，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
而她的“小狗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和她一起闯下去的准备。
很好。
她喜欢听话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