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月亮门的瞬间，云宝听见身后传来梁柱断裂的闷响，混着琉璃瓦迸裂的脆音。他踉跄着向前扑倒，掌心碾过潮湿的沙粒，粗粝的触感让他猛地抬头 —— 眼前本该是孙府前庭的青砖地，此刻却化作无垠的漆黑旷野，唯有脚下直径十丈的圆形空地泛着暗红，像一滩凝结三日的人血，边缘翻涌的黑气如活物般吞吐，将他困在中央。
云宝撑着桃木棍站起身，靴底碾碎沙砾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试着朝东北方奔跑，双臂摆动带起的风声里，远处始终是浓稠的黑暗。三圈过后，肺部像塞满燃烧的棉絮，喉咙腥甜翻涌，低头却见红圈仍在脚下 —— 无论跑出多远，靴底总会在十丈外的虚空中触到那道无形的血线，将他弹回圆心。
\"见鬼...\" 他弯腰撑住膝盖，冷汗顺着额角滴落，在沙地上砸出细小的坑洞。空气中漂浮的焦糊味里混着腐尸的甜腥，让他想起在第三进厢房见过的焦尸，那具手指指向暗格的尸体，此刻仿佛正从黑雾中凝视着他。
\"有本事滚出来！\" 他突然直起身子，桃木棍重重砸在地面，刻着北斗七星的棍头陷进沙砾，\"躲在暗处算什么东西！\"
回应他的是尖啸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根银针同时扎穿耳膜。六团黑影自半空坠落，污秽不堪的布条在风中翻飞，露出青灰色的肢体 —— 手指与脚趾都长着尺余长的利爪，如淬了毒的弯刀；背后的肉翼残破不堪，裸露的筋肉间缠着腐坏的布条，每一次挥动都发出湿腻的 \"扑棱\" 声，带起的腥风让云宝胃部剧烈抽搐。
最左侧的怪物率先发动攻击，翅膀掀起的气流卷着沙砾形成小型龙卷风。云宝本能地挥棍格挡，木棍与利爪相撞的瞬间，剧烈的反震力顺着手臂炸开，他连退三步，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武器。怪物趁势逼近，翅膀横扫他的腰侧，布条缝隙中露出的腐肉擦过皮肤，火辣辣的疼痛中，伤口渗出的鲜血竟在接触黑气后迅速凝结成紫黑色痂块，如同被毒蛇噬咬般传来阵阵麻木。
\"不是人...\" 云宝咬牙后退，余光扫过怪物背后的残翼，发现每只翅膀的关节处都刻着细小的咒文，正是他在藏书楼密室《煞灵经》残页上见过的图案，\"玄机子的邪术！\"
右侧怪物突然加速，利爪直奔他的咽喉。云宝就地翻滚，沙砾磨破手掌，却在触地时想起孙先生锦盒里的玉佩 —— 在孙家大院时，他曾见过七姨太用鲜血激活镇鬼符。咬破左手食指，鲜血滴在桃木棍上的刹那，北斗刻痕发出微光，棍身骤然升温，仿佛有火焰在木质纹理中流淌。
\"喝！\" 他暴喝一声，木棍带着血光横扫，正击中扑来怪物的手腕。\"嗤 ——\" 布条被撕开半尺长的口子，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皮肤，伤口处渗出的黑血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怪物发出尖啸，其余五只同时从不同方向扑来，形成严密的合围。
云宝挥舞木棍左突右冲，桃木棍每次击中怪物都会带起黑血，但对方的攻击频率快得惊人。一只怪物的爪子划过他的左臂，三条血痕深可见骨；另一只翅膀拍中他的后背，将他砸向沙地，沙砾嵌入膝盖的剧痛中，他抬头看见怪物们的布条在风中翻飞，露出的肢体上布满与七进院星象对应的咒文。
\"天枢、天璇、天玑...\" 他忽然想起第四进藏书楼的星图，每个院落对应北斗七星，\"你们守着六个阵眼！\"
抓住怪物收招的间隙，云宝突然冲向正前方的怪物，棍头直取其背后的 \"天枢\" 印记。怪物显然没料到他会攻击翅膀，尖锐的啸声中，咒文印记被桃木棍击碎，黑血如喷泉般涌出，怪物的翅膀顿时无力地垂落，身体重重砸在沙地上。
但这短暂的胜利换来更凶狠的报复。两只怪物同时抓住他的脚踝，利齿般的爪子扎进他的小腿，剧痛中他被拖倒在地，第三只怪物趁机扑向他的咽喉。云宝挥动木棍勉强格挡，却在怪物的布条缝隙中看见一缕熟悉的发丝 —— 那是在第三进厢房镜中见过的、六位姐姐发间的缠枝纹银线。
\"用她们的魂灵炼煞...\" 他的声音被血腥味呛住，脑海中闪过孙家文记忆里六位姐姐围坐刺绣的场景，银针刺破指尖的鲜血滴在绣绷上，\"你们这些畜生！\"
怪物们的攻击愈发疯狂，云宝身上的伤口已达十余处，鲜血染红的衣袍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却让桃木棍的光芒愈发耀眼。他忽然想起在劝学斋找到的染血账册，上面记载着玄机子用七房姨太经血炼制煞灵的细节 —— 这些怪物的核心，必然藏在被布条包裹的头颅中。
\"来啊！\" 他故意露出破绽，任由一只怪物掐住他的脖颈，窒息感中，藏在袖中的碎瓷片划破对方面部的布条。层层绷带散落的瞬间，他看见里面不是血肉，而是一团包裹着咒文的黑雾，中央漂浮着半枚刻着并蒂莲的玉佩，正是六位姐姐的信物。
\"原来核心是灵魄！\" 云宝狞笑，木棍狠狠砸向黑雾，\"还给她们！\"
黑雾发出尖啸，玉佩应声碎裂，怪物的身体如被抽走筋骨般瘫倒，布条迅速风化，露出下面蜷缩的透明人影 —— 是三姐的灵体，她眼中含着泪水，向他轻轻点头后化作光点消散。
这一幕让云宝的动作停滞了刹那，却也让他看清了怪物的弱点。深吸一口气，他将鲜血涂满棍身，按照在藏书楼记下的北斗步法游走，每一步都踩在红圈的星位上。当完成第七步时，整个红圈亮起金光，怪物们的翅膀被金光灼烤，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啸。
第五只怪物被击碎时，红圈边缘的黑气明显稀薄，远处隐约可见晨光中的飞檐轮廓。最后一只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啸声，翅膀带动黑气形成旋涡，将云宝拖向空中。他感觉肋骨几乎要被碾碎，视线模糊中，却看见怪物背后的 \"摇光\" 印记 —— 那是对应第七进枯井的阵眼。
\"给我下来！\" 他拼尽全力，将桃木棍刺入怪物的翅膀根部，鲜血顺着棍身流入印记，发出太阳般的光芒。怪物发出非人的嚎叫，爪子却深深嵌入他的肩膀，带着他砸向沙地。
剧烈的撞击让云宝眼前发黑，却听见 \"咔嚓\" 一声，怪物的核心玉佩碎裂，布条完全风化，露出六姐的灵体，她嘴角勾起解脱的笑，化作蝴蝶飞向星空。当最后一丝黑气退去，云宝瘫倒在红圈中央，手中的桃木棍已变回普通木材，棍身上的北斗刻痕消失不见，唯有掌心的血迹还在证明刚刚的血战。
喘息间，云宝忽然听见微弱的尖啸声。剩下的两只怪物竟拖着残破的翅膀飞向黑气边缘，其中一只的爪子上还滴着他的鲜血。他挣扎着起身，发现红圈的血色正在迅速褪去，远处的黑气如潮水般回缩，露出被月光照亮的青砖地 —— 正是孙府第一进前庭的废墟。
\"别想逃！\" 云宝握紧木棍追去，却在触到黑气的瞬间被弹回。看着两只怪物消失在黑雾中，他注意到它们翅膀上的咒文正在与黑气融合，如同归巢的倦鸟。沙地上，六枚破碎的玉佩残片正在风化，唯有中央的红圈中心，一块青砖上刻着新的咒文，与孙家文记忆里的 \"七世焚心\" 如出一辙。
\"该死...\" 他跌坐在地，看着自己的伤口 —— 大腿上的深可见骨的伤处，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出淡金色的痂，如同被某种古老力量保护着。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现代的声音与眼前的废墟形成诡异的重叠，让他意识到，这场跨越时空的战斗，终究只是开始。
地面突然像被点燃的纸屑，一块块飘向半空，转瞬化作飞灰。四周翻涌的黑气如同活物，朝着云宝所在的位置疯狂蔓延。漂浮的灰烬与浓烟直往眼睛里钻，云宝连忙抬手捂住口鼻和眼睛。
一道刺目的火光闪过，四周骤然安静下来，空气也逐渐变得清新。云宝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竟还站在次卧门口。他急忙凑近门缝，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一个身影倒在地上 —— 正是那位女租客。云宝赶忙推开门，摸索着打开灯，快步上前附身查看。只见女租客微微睁着眼睛，呼吸虽平稳，可眼神呆滞，整个人失了魂似的。云宝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叫救护车？” 女租客毫无反应，云宝又追问：“有哪里不舒服吗？要去医院吗？还是帮你联系家人？”
话还没说完，女租客突然睁大双眼，直勾勾盯着云宝，紧接着双手疯狂抓扯自己的头发，大声叫喊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云宝吓得不轻，这情形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欺负人。好在过了一会儿，女租客渐渐平静下来，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可能是做噩梦了......”
“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云宝关切地问。
“应该没事了，我叫家人过来就行，多谢，真是麻烦你了......”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要是还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太感谢了，远亲不如近邻，给您添麻烦了！”
云宝退出次卧，隐约听见她在打电话。回到主卧坐在书桌前，刚才的种种经历实在太过真实，他一时还沉浸其中，缓不过神来。没过多久，门外传来动静，应该是女租客叫的人到了，屋里断断续续传来交谈声，随后响起一阵痛哭。
云宝不知道女租客究竟经历了什么，如果和自己的遭遇相似，那能从那种可怕的情形中走出来，着实不容易。不过，淫邪之气的事情并没有解决，如果云宝刚才的经历是真的，那就还有与淫邪之气有关的怪物或者人还隐藏在暗处。
云宝没了吃西瓜的兴致，将剩下的西瓜装进垃圾袋，打算下楼扔掉。虽已夜深，街道却灯火通明，不少人正三五成群地散步、聊天。云宝家楼下靠着铁栏杆的地方，风景好、空气佳，摆着一张棋盘石桌，平日里总聚着许多下棋、玩牌的人。可今天，大家似乎都没了玩乐的心思，正神神秘秘地讨论傍晚发生的事。
云宝不急着扔垃圾，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哎，你们听说了么？就那个确实是个人！”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活了这么多年，又不是没见过。”
“听说是自杀.......”
“闭嘴吧，你自杀成这样我看看！”
“你们都别瞎说了？我外甥你们认识吧？”
“认识认识，你外甥不是在派出所么？怎么，他知道咋回事？”
“快说说快说说！”
“又在吹，这算刑事案件，他能知道个啥？”
“哼，那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的更多了？”
“那倒没有.......”
“别听他的，你赶快说说。”
“刚晚饭后，路上碰见我外甥了，他虽然只是个民警，但刑警那边至少会传出一些信息，摸排工作也需要他们配合。”
“还有呢？说关键的！”
“据说确实是个人，而且是个女的，还是别人的小三，被原配找人给害了......”
“服了，还以为你能说出个啥来，就这啊？”
“那你说！”
“我听说啊，是个男的，当别人小三，被正主给收拾了.......”
“你这也不行啊，我还以为有什么精彩的事呢。”
“我听到的跟你们都不一样。我听说一个男人在外面养小三，结果被原配妻子堵在酒店房间里。原配带了一堆人去捉奸，捉到后发现，小三竟是个男的.......”
“我的天，这么劲爆么？这有点......”
“怎么，你接受不了这种？哈哈！”
“我又不是，当然接受不了。难道你是？”
“屁话，我当然不是.......”
“别说了，你们也太离谱了，我来个靠谱点的！”
“你说，你说........”
“我有个大侄子在刑警队工作。人家动作快，傍晚把人拉回去，没多久就确定了些情况。说是位女性，四十五岁左右，像是被勒死的，不过具体身份还在调查。”
“真的？那就是杀人案啊....... 有线索了么？”
“不太清楚，这才过去没多久，应该还没有吧。”
“哎哎，还有别的消息么？”
“想什么呢，就算有消息，警察也得保密，哪能这么快传出来.......”
听了半天，云宝觉得都是些没谱的传闻，便走到公共垃圾桶旁扔掉垃圾。转身往回走时，他看见住在远处次卧的女生也下来扔垃圾，丢的同样是半个西瓜的瓜皮。看着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瓜皮，云宝心想这女生还挺能吃。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云宝本想打个招呼，却猛然从女生眼神里察觉到一股杀气，那股气息似曾相识。他一下子愣住了，可两人的目光很快错开。女生扔完垃圾，没有回家，反而朝着三号楼、四号楼的方向走去。云宝虽觉得奇怪，却也不好追问，只好独自回家。
虽说快入秋了，天气依旧闷热，云宝晚上睡觉还是开着窗。往常窗外总有人声、鸟叫，吵得他得戴耳塞才能入睡。可那天晚上格外安静，次卧没了动静，四周也悄无声息，云宝难得睡了个好觉。
周末，云宝依旧来到南黄秘境，主要修炼精神力，顺带也练些基本的炼体术。他把在次卧经历的事告诉了星云。星云听完后说道：
“其实，这件事或许能解释你身上淫邪之气的来源。有可能是次卧那个地方曾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在你和幻境之间建立起了某种联系，所以你才会看到那个紫黑色的身影，还染上了淫邪之气。”
“嗯，我也这么想。” 云宝回应道。星云皱起眉头，继续说：
“但你之前说过，在幻境里你面对六个怪物，却没有全部消灭。我担心，你毁掉幻境回到现实后，它们并没有死在幻境中......”
“也就是说，它们跟着我回到现实世界了？”
“嗯，就怕会这样。”
“那我这不等于引狼入室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从幻境里出来的东西，到了现实世界算什么呢？”
“这通常要看它们在幻境中是什么形态。”
“我感觉那六个怪物和六姐妹有关，怪物体可能是六姐妹修炼后或者死后变成的。如果真是这样，它们来到现实世界，该算什么？”
“如果是修炼邪术变成怪物来到现实，这叫‘邪修’。殷国历史上有个‘魔魂宗’，就是邪修宗门，好像在殷国北部的魔魂谷一带，不过现在还在不在就不清楚了。”
“另一种情况呢？”
“要是死后化成的东西来到现实，情况就复杂了。在我了解的修炼体系里，有灵体和魂体之分，这两个概念人们常常混淆，但其实不一样。
魂体一般指人死后离开身体的灵魂，虚无缥缈，本身没有什么伤害性，而且注定会消散，存在时间长短取决于自身能量。比如凡人认知里，普通人去世七天后会回魂，再看一眼家或挂念的人就会离开，没办法直接影响现实；还有人死于非命，充满怨气，怨气能让魂体有一些能力，但也不能直接影响现实中的人，得通过入侵人的大脑让人产生幻觉，从而影响现实。而且超过一定时间，或者遇到特定条件，比如过了三天、雄鸡报晓、阳光照射等，魂体就会消散。
灵体则不同，它是生物存在的一种特殊形态。很多人，甚至自然界的其他生物，在特定条件下，凭借天赋、机缘巧合或者自行修炼，能让身体达到灵体状态。人或者绝大部分生物达到灵体状态时，肉身会死亡或消失，和正常去世一样，但转化的灵体却能长久存活，还具备人类修士的特点，可以继续修炼。不过，人类化成灵体的案例非常少，我只在书上看过，现实中还没见过。所以，你说的那几个怪物到底属于哪种情况不好判断，要是魂体的话，你小子应该有办法解决。”
“你怎么就确定是魂体我就能搞定，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再说了，你还记得当年你以为自己快死了，托付我整理你的东西，里面有个日记本吗？那上面写的内容可不少......”
“我是让你帮我收好，没让你看......”
“不好意思，没忍住。虽然偷看别人日记不太好，但我实在没把持住。看了之后我才知道你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明白了。”
“日记现在在哪，快还给我！”
“就不告诉你，反正不在我这儿。”
“要么还给我，要么告诉我在哪！”
“就不说，我可不怕你，你又打不过我，哈哈。”
云宝一脸无奈，虽然没真的生气，但自己的日记被人看了，就像被人看光了全身，尴尬又难为情。
周末两天，云宝都泡在修炼中，精神力有了小幅度提升，可炼体术却没什么进展。周一上午刚上班，田管事就派石磊来打听云宝的想法，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续签合同了。云宝态度坚决，明确表示要离职，还让石磊把话带给田管事。
到了中午，石磊约云宝去外面的咖啡厅吃饭。刚坐下，石磊一边吃一边说：“你要离职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协会里的人都知道，还说要给你开欢送会呢。” 云宝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急忙摆手：“可别让他们这么干，太尴尬了！”
“别人你能推掉，那两位怎么办？”
“哪两位？”
“还能有谁？星云说你爱装，还真没说错。当然是纪晓菲和柳真啊！”
“这…… 我……”
“对了，听说上次我不在，你们去‘让熙生活’玩了？”
“这个…… 你听说的是什么版本？”
“啊？还有好几个版本？不管几个，都得一五一十告诉我，不然跟你没完！”
“呃…… 我…… 我不知道从哪说起……”
“实话实说呗，有啥好怕的？”
“我怕…… 怕你……”
“怕我生气？”
“嗯……”
“其实我多少知道些，只是…… 希望你能主动跟我说。”
“好吧，你可别生气。其实那天，我是和钱多多在一起……”
“钱多多，我听说过。你们是在约会？”
“算…… 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大男人别这么扭扭捏捏！” 石磊虽然努力克制，但语气里还是带着醋意。
“是！” 云宝赶紧应道。
“然后呢？”
“然后就遇到了星云，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
“都有谁？”
“有……”
“快说！”
“哦，有纪晓菲、柳真，还有谭雨。”
“谭雨？没听过，她是谁？你跟她什么关系，老实交代！” 石磊一把揪住云宝的领口，嘴上凶巴巴的，表情却有点委屈。
云宝轻轻掰开石磊的手，怯生生地把在立空研究所和谭雨的过往说了一遍。听完，石磊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怨气：“哼，原来不是第一次了，你还挺会讨女孩子欢心嘛！”
“没有没有，哪有什么讨女孩子欢心，都是形势所迫，真不是故意的……”
“现在我可算明白星云说的话了。”
“啊？星云跟你说啥了？你别听她乱说，她有些话太片面……”
“片面？别的不好说，在感情这方面，她可说对了！”
“怎么说的？”
“她说你啊，明明心里喜欢，偏要装出一副不自信的样子，对人家若即若离。喜欢就大大方方承认，喜欢好几个也直说，何必藏着掖着！”
“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你看看，大男人还害羞上了。”
“我……”
“对了，就你们上次出去玩……”
“没一起出去玩……”
“别打岔！听我说。星云说，那次大家见了钱多多，包括她自己，都叫了姐姐。你又只承认和钱多多约会，那我是不是也得管钱多多叫姐姐？”
“不是…… 你别…… 这真没法解释。是星云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已经跟她说过了，这样做不尊重人……”
“唉，你还是不懂女人。星云认识你这么久，连我都理解她的想法了。再说，上次我遇到危险，要不是她们真心帮忙，哪会那么尽心尽力。大家都是好女孩，我也愿意接受。你马上要离职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面，我就想要个明确的关系，这样心里也踏实些。”
“我……”
“行了，知道你脸皮薄。大家喜欢你，说不定就喜欢你这笨笨的样子。”
“我…… 谢谢你……”
“先吃饭吧，站好最后一班岗。这周你这个岗位要面试新人，你也帮忙看看。对了，纪晓菲和柳真要是约你，我不管，但她们约你做什么，也得带上我，不然有你好看！听到没？”
“哦…… 哦……”
“听到没！”
“听到了！”
这顿饭就在两人的打打闹闹中结束了，随后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快下班时，云宝接到了殷科的电话，赶忙接起来：“喂，您好！”
“是云宝先生吧？”
“是我，您说！”
“是这样，上周面试后，领导们讨论决定，您通过了面试。稍后会给您发录用通知书，收到后还请回复确认。”
“太荣幸了，谢谢谢谢！我等您邮件！”
挂断电话，一股灵气涌入体内，云宝感觉浑身毛孔都张开了。可紧接着，心跳越来越快，手脚也微微颤抖起来。晨曦协会下班早，不少人都走了。石磊见云宝还在工位上发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留了下来，大概是觉得以后这样相处的机会不多了吧。
渐渐地，晨曦协会大楼里的人基本都下班离开了，空荡荡的楼道里，脚步声都会激起回响。
云宝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浏览器页面正显示着他的邮箱 —— 只要有新邮件，页面就会弹出提醒，点击弹窗刷新后，便能查看内容。挂断电话约两刻钟后，浏览器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小窗口，提示文字里赫然出现 “殷科” 二字。云宝急忙点开邮件，全神贯注的模样，连身后石磊悄悄走近、弯腰探身看向屏幕都没察觉。
云宝轻点鼠标，邮件内容展露出来：“云宝先生 \/ 女士您好：这里是 xxxxxxxx 人力资源部，在此通知您已经通过本机构的面试，本机构决定录用您担任测试工程师一职，...... 薪资为一百三十八灵龙币，...... 收到邮件后请在 24 小时之内回复您是否接受，如果超时则视作放弃........ 谢谢........”
刹那间，云宝大脑一片空白，缓缓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一股熟悉的香气飘来，他这才发现石磊的侧脸凑了过来，显然是想细看邮件内容，便坐直了身子。石磊看完邮件先是一愣，紧接着瞪大双眼，转头满脸惊讶地看向云宝。两人对视了五息时间，石磊突然扑进云宝怀里，顺势坐在他腿上，双臂紧紧环住云宝的脖颈。云宝也将头埋进石磊怀中，尽情宣泄着内心的喜悦。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稍稍分开些，却依然深情对视。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氛围，转头望向办公区门口 —— 纪晓菲和柳真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瞪大眼睛，嘴巴半张，直直地盯着他们。八目相对，现场一片寂静。
还是纪晓菲先开了口：“你俩干嘛呢！” 柳真跟着说道：“这里可是办公室！” 两人异口同声：“你俩松开！”
石磊吓得从云宝身上跳下来，云宝也急忙站起身。云宝想转移话题，开口道：“你俩还没下班啊……”
柳真反问：“下班？是想我们赶紧走？” 纪晓菲也接话：“我们走了，你俩好继续？”
石磊尴尬之余，像是想到什么，跑过去拉住两人的手，拽到云宝电脑前：“来，你俩看这个！”
纪晓菲和柳真一脸疑惑，顺着石磊指的方向弯腰查看。没过几秒，两人直起身子对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石磊。石磊轻轻点头，下一秒，三个女孩竟不约而同地原地转圈欢呼起来。可没跳几下，她们又同时停下，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纪晓菲微笑着用小拳头轻轻戳了戳云宝的胳膊：“你小子可以啊。” 柳真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跟着说：“你小子可以啊。” 石磊也效仿着戳了云宝一下，却没说话。
云宝有些惊讶：“你们怎么突然就好得跟姐妹似的？”
纪晓菲哼了一声：“坏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柳真白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想看我们打起来？”
见气氛缓和，石磊说道：“都这样了，云宝，请客吧？”
云宝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法拒绝：“请客行，你们先去挑地方，定好发我位置，我得先回邮件。”
三个女孩觉得有道理，便收拾东西先行离开。云宝重新坐回电脑前，仔细阅读邮件内容，确认还有重要信息需要回复，随即开始编辑邮件：“很荣幸收到您的邮件，我接受贵机构的岗位，我会在下下周一，也就是 xx 月 xx 日到指定地点报道。” 写完点击发送后，他刚收拾好东西，就收到了石磊发来的消息 —— 地点是晨曦协会附近的火悦鲜坊。
云宝走进火锅店，一个长相清秀的服务员迎上了云宝，问他是就餐还是找人，云宝刚要说是找人，远远的看见三女在大桌前向他招手，于是就掠过服务员，向里面走去。他坐下后，把背包和外套挂在椅背上，四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石磊突然开口问：“晓菲、小真，你俩见过钱多多对吧？她长什么样啊？”
纪晓菲赶忙掏出手机，翻找了好一会儿，找到照片后就招呼石磊过去看。石磊挪到纪晓菲旁边，盯着手机屏幕，眼神里满是惊艳。这时柳真也举着手机，在石磊另一边坐下。石磊看了眼柳真的手机，轻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来回看着两人，问：“你们当时咋想的？”
柳真挠挠头说：“也说不上来，就是下意识就叫了‘姐姐’......”
纪晓菲跟着说：“我俩先叫出口，其他人也都跟着叫了，现在好像就差石磊你没叫过了......”
说完，三个女孩齐刷刷看向云宝。石磊撇撇嘴：“也不知道你小子走的什么桃花运。”
柳真突然转头问云宝：“对了，钱多多多大了？”
云宝心里直犯愁，但看样子躲不过这个话题，只能老实回答：“多多和我同岁。”
纪晓菲追问：“那你多大？”
“我二十六。” 云宝答道。
纪晓菲和柳真同时惊呼：“啊？这么年轻？”
云宝皱起眉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别大惊小怪。”
石磊忍不住笑出声：“难得聚在一起，既然说到这了，咱们就聊聊年龄，权当放松放松。” “好呀好呀！” 另外两女连忙附和。
石磊率先说：“我今年 34，晓菲，你呢？”
“我 28，马上 29 了。” 纪晓菲回答。
柳真跟着说：“我也刚过 28 岁生日。”
石磊接着问：“那个谭雨，你们知道她多大吗？”
柳真想了想说：“听说是比云宝大六岁，那应该是 32 岁。”
石磊又问：“那星云呢？”
纪晓菲摇摇头：“星云太神秘了，根本不知道她年龄，云宝你知道吗？”
云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星云有多大年龄，云宝也曾经猜测过，按照星云零零散散的说法猜测，星云的年龄是以百岁计算的，这个年龄对于金丹期修士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但这肯定不能跟凡人说，于是，云宝只能硬着头皮说回答道：“星云老师比较会保养，不过应该不到四十岁。”
三女纷纷感叹，快四十岁的人看着像三十出头，确实保养得宜。突然，三女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最后还是石磊吞吞吐吐地开口：“那...... 那个...... 她，多大啊？”
云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们问的是石晶晶。他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声音有些发闷：“她比我小两岁......”
一时间，桌上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石磊打破僵局：“这么年轻啊...... 她不是和你同级吗？”
“她学习好，跳了两级。” 云宝机械地回答，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回忆起那些往事。
正说着话，“啪嚓” 一声脆响，像是盘子坠地碎裂，尖锐的声响引得店里所有食客齐刷刷转头，云宝也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刺眼的强光闪过，云宝条件反射地抬手挡住眼睛。
等光线稍稍减弱，云宝试探着放下手臂，一股浓烈刺鼻的硫磺味猛地钻进鼻腔，呛得他七窍发麻。他慌忙捂住口鼻，窒息感让他几乎无法动弹。混乱中，云宝突然想起火锅店会给顾客提供湿毛巾，便在桌前慌乱摸索起来。运气不错，指尖很快触到两张湿润的毛巾，他赶紧用左手拿起一块捂在口鼻上。虽然空气依旧刺鼻，但总算能勉强忍受。
可云宝清楚毛巾很快会变干，得尽快找到更多水源。只是四周气味实在浓烈，他担心睁眼会伤到眼睛，犹豫片刻，又拿起另一块毛巾挡在眼前，眯起眼睛透过缝隙观察。这一看，他心头猛地一紧 —— 店里所有顾客都倒在座位上，面前的纪晓菲、柳真和石磊也歪在沙发里，就像陷入了沉睡。
眼睛越来越酸，但云宝还是忍耐着在附近搜寻，终于，被云宝摸到了一排半透明的水壶，有的里面放着柠檬片，这个知道能不能用，但应该不能用在眼睛周围，云宝刚要拿起这一壶，发现旁边的壶里什么都没放，似乎是纯水，云宝一下扔掉了手里的柠檬水壶，伸手一摸，几乎是一壶开水，云宝一下子将手缩回，这个没法用，云宝后悔自己冲动扔掉了柠檬水。在就云宝的眼睛酸的马上就得闭上时，在旁边的一个桌子上放着半壶水，云宝轻轻伸出手一抹，发现温度适中，于是云宝马上闭上眼睛，然后用触觉拿起水壶，将水洒在刚才用来蒙眼的毛巾上，然后在此蒙在眼睛的位置，云宝又轻轻眯着眼睛，发现眼部的不适又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了。
火锅还在冒着热气，咕嘟咕嘟的水声混着电磁炉的嗡鸣，吵得云宝心烦意乱。周围的一切明明清晰可见，可这浓重的硫磺味究竟从何而来？正疑惑间，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飘来：“孙家文，你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