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真的不能再往下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曹小元就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改为一个咸鱼翻身，艰难地从硬板床上爬了起来。
不是他忽然变得勤快，主要是……饿的，以及兴奋的。
一想到今天要去武馆正式学武，摆脱“战五渣”的称号，他就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错觉），连手上烫伤的水泡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他仔仔细细地用水缸里所剩不多的水擦了把脸，把那身唯一的、洗得发白的书生袍子拍了拍灰，甚至还试图用手指当梳子，整理一下他那头因为睡觉而变得桀骜不驯的头发。效果嘛……聊胜于无，内心还是感叹的，能不能不那么帅。
“第一次正式上课，得给师父留个好印象！”他对着水缸里模糊的人影，给自己打气，“争取早日神功大成，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呃，这个算了，还是先脚踢昨天的泼皮吧！”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以及咕咕叫的肚子），曹小元意气风发（自认为）地出门，直奔青云武馆。
到了武馆门口，他发现大门虚掩着。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做出一个“勤奋好学、积极向上”的模范弟子表情，这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武馆的院子比他那个镖局院子大不了多少，但收拾得干净整洁，角落里摆放着几个石锁和木人桩。此时，林雪瑶正在院子中央，演练着一套掌法，身姿舒展，动作流畅，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正是她昨天施展的流云掌。
晨光熹微中，她素白的身影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带着一种静谧而强大的美感。
曹小元一时看呆了，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林雪瑶察觉到有人进来，收势转身，看到是曹小元，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你……来这么早？”她看了看才刚刚完全放亮的天色。寻常弟子，最早也要辰时过半（大概早上八点）才会陆续前来。
曹小元赶紧收回痴汉（划掉）欣赏的目光，挺直腰板，一本正经地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习武之人，自当勤勉！林馆主，我已经准备好了！” （内心：主要是饿得睡不着，以及怕来晚了没早饭蹭？）
林雪瑶看着他那一脸“我很努力”的表情，沉默了片刻，眼中那丝讶异慢慢转化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赞许？
她微微颔首：“男儿有上进之心，是好事。”
哇！被夸了！曹小元心里乐开了花，感觉像是小学时第一次被班主任表扬一样，浑身轻飘飘的。果然，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到的弟子有夸赞！
“那么，”林雪瑶走到他面前，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你想学什么？”
来了！关键问题！
曹小元精神一振，立刻把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林馆主，我想学厉害的！能打的那种！比如您昨天那套掌法，刷刷刷，几下就把泼皮放倒了，太帅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两下，动作笨拙得像是在打蚊子。
林雪瑶看着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身体初愈，根基薄弱，不宜贸然修炼刚猛武学。我观你气息虚浮，体质文弱，不如先学一套《五禽戏》，模仿虎鹿熊猿鸟之姿，可强身健体，固本培元。”
《五禽戏》？曹小元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公园里老大爷老太太们慢悠悠比划的画面。这玩意儿能打架？怕不是跟人动手前先给对方表演一段，把对方笑死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不不不！”曹小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林馆主，我不学养生功！我是要继承风云镖局，走镖江湖的人！将来难免遇到山贼路霸，不会点真功夫怎么行？我得学能实战的！”
他拍着胸脯（差点把自己拍咳嗽），努力展现自己的“雄心壮志”。
林雪瑶看着他，眼神复杂，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曹小元，你可知，你已年满十四？”
“知道啊！”曹小元点头，这身体的原主好像是这个年纪。
“那你可知，寻常武者，大多自五六岁起便打熬筋骨，锤炼体魄。至你这般年纪，资质、根骨几近定型。”林雪瑶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像是一盆冰水，缓缓浇在曹小元发热的头脑上，“你如今起步，已是晚了旁人近十年。且你先天体弱，资质……平平。此时再想习练高深武艺，追赶他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痴人说梦……
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钉子，把曹小元那颗刚刚燃起的小火苗，“噗嗤”一声，钉死在了名为“现实”的墙壁上。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是啊，他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只是个穿越过来的普通宅男。这身体的底子也确实差劲。昨天能躲开攻击，全靠系统送的d级轻功和对方也是菜鸡。
难道……他的武侠梦，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只能回去老老实实研究《镖师野外生存手册》，学习怎么在野外钻木取火、辨认蘑菇？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但下一秒，他想起了物品栏里那颗静静躺着的b级【洗髓丹】！
改善资质！打通经脉！
希望还在！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林馆主！我知道我起步晚，底子差！但我不怕！我相信勤能补拙！请您教我！再苦再累我也认了！我一定要继承镖局，一定要习武！”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劲儿。
林雪瑶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再次沉默了。她似乎有些意外，这个看起来瘦弱、有时还显得有点滑头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执着的一面。
过了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微不可闻。
“罢了。”她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为你测一测资质根骨，也好让你心中有数，量力而行。”
测资质？曹小元心里咯噔一下。这要是测出来个“废柴”评价，那洗髓丹岂不是暴露了？或者师父直接放弃治疗了？
但他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好！请馆主施为！”
林雪瑶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搭在了他左手腕的脉搏上。
她的手指微凉，触感细腻。
曹小元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一半是紧张，一半是……被美女碰触的本能反应？他赶紧在心里默念“这是体检这是体检”，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林雪瑶闭目凝神，似乎在感受他体内气血的运行。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没有任何意外，只有“果然如此”的平静。
“气血虚浮，内力……无。”她淡淡宣布，“经脉韧性尚可，但过于纤细，容纳内力的上限恐怕不高。”
曹小元心里哇凉哇凉的，虽然早有预料，但被专业人士当面宣判，还是有点难受。
“接下来，是摸骨。”林雪瑶收回手，说道。
“摸……摸骨？”曹小元一愣，这词他熟啊！小说里经常写，就是摸摸全身骨头，判断修炼天赋？听起来好像有点……刺激？
没等他反应过来，林雪瑶已经绕到他身后，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温度和力道，开始从他的肩胛骨，沿着脊椎一路向下按压、摸索。
“呃……”曹小元身体瞬间僵直。这种感觉……有点痒，又有点奇怪。一个冰山美女在你身后摸你的背……这画面太美他不敢多想！
“放松。”林雪瑶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肌肉过于紧绷，影响判断。”
我倒是想放松啊！曹小元内心咆哮，这种情况哪个正常男人能放松得了？！你以为是在做盲人按摩吗？！
他努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变成一根没有感情的木桩。
林雪瑶的手法很专业，按压的力道不轻不重，似乎真的只是在检查骨骼的形态、密度和关节的灵活性。她一边摸，一边偶尔低声自语：
“肩骨略窄，发力恐有不足……”
“脊椎……嗯，还算顺直。”
“腰骨……”
当她摸索到后腰位置时，曹小元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那种微妙的、介于痒和尴尬之间的感觉，让他差点原地蹦起来。
“馆……馆主……这里……就不用了吧？”他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林雪瑶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部位对于男女之别来说有些敏感，耳根微微泛红，但语气依旧维持着镇定：“摸骨需全面，方能准确。你……勿要多想。”
我靠！这能不多想吗？！曹小元内心泪流满面。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尖传来的细微温度变化！
好在，林雪瑶在后腰处只是稍作停留，便继续向下，检查了他的髋骨和腿骨。
当检查终于结束，林雪瑶收回手，退开一步时，曹小元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浑身虚脱，额头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紧张的）。
林雪瑶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耳根的那抹红晕尚未完全褪去。她看着曹小元，给出了最终的“诊断结果”：
“你的资质、根骨，确实都只是普通水准。若修炼养生健体之功，或可延年益寿。但若想练就上乘武学，与人争锋……难，难如上青天。”
尽管有心理准备，尽管有洗髓丹作为底牌，但亲耳听到这个结论，曹小元还是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没有系统，没有奇遇，他可能真的就是个纯粹的武道废柴吧？
他看着林雪瑶，对方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他有些沮丧的脸。
他知道，接下来，该他做出选择了。
是认命，还是……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