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帐篷边缘，林晚正蹲在派蒙玩偶前测试它的信号响应频率。指尖轻点它右眼，橙光一闪即灭，像是打了个哈欠。
她刚想收手，帘子被人从外头掀开一条缝。
“林工，有空吗？”
陈明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叠资料，袖口沾着沙粒，头发乱得像被风神温迪亲自搓过三遍。他眼睛底下挂着两片青黑，一看就是通宵没睡。
林晚没起身，只把玩偶往怀里一塞：“你这状态，是昨晚和遗迹谈了场恋爱？”
“差不多。”他干笑两声，把资料放在折叠桌上，“我整理了全球23处疑似遗迹的坐标数据，跟咱们这边的元素波动模式高度吻合。”
林晚挑眉：“23处？昨天不是才说7个？”
“加了新算法。”他翻开最上面那份地图，红圈密密麻麻，“你看，秘鲁纳斯卡、埃及吉萨、中国敦煌、墨西哥特奥蒂瓦坎……分布呈五芒星对称结构，误差不超过0.3度。”
林晚盯着图看了三秒，忽然伸手捏住纸角轻轻一抖——纸面泛起微弱蓝光，一道虚影闪过，像是某种能量轨迹重叠其上。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手。
“所以你是来干嘛的？”她问。
“成立联合研究所。”陈明语速加快，“以‘古代科技考古’名义申报跨国项目，避开超自然解释的风险。我已经联系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驻拉美办事处，他们愿意背书。”
林晚没接话，转身去烧水泡茶。铝壶坐上炉子，火苗“噗”地一声窜起。
“你知道为什么考古队从来不带实习生进核心区吗？”她一边摆杯子一边说。
陈明愣了下：“因为……安全？专业门槛？”
“因为实习生总想发朋友圈。”她递给他一杯茶，“你说的这个项目，一旦立项，就会有资金、媒体、政要介入。到时候谁都能进来转一圈，拍张照说‘我解开了人类起源之谜’。”
陈明低头吹茶，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
“我不是想搞噱头。”他说，“我是怕错过。昨晚我核对第三遍数据时发现，这些遗迹的激活顺序，正好对应原神游戏里的‘元素试炼塔’通关路径——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林晚的手顿了一下。
壶盖“咔哒”跳动，水开了。
她倒满自己的杯，慢悠悠地说：“哦？那你是不是还想申请经费做个‘风神瞳收集器’？或者请胡桃来主持开光仪式？”
“我知道你在防什么。”陈明摘下眼镜擦了擦，“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主动掌控节奏，迟早有人会用错误的方式揭开这一切？比如军方拿去当武器研发依据，或者资本做成付费体验馆。”
林晚靠在桌边，指节无意识摩挲着保温盒表面。那层紫黑纹路早已退去，五芒星却仍微微发热，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你说用‘古代科技’包装？”她终于开口。
“对。所有异常现象都归结为未解的物理机制，比如地磁共振、等离子体效应。我们不否认观测结果，但解释权留在可控范围内。”
“听起来像钟离签合同——表面滴水不漏，实则埋一堆免责条款。”
“可至少能争取研究窗口期。”他压低声音，“而且……我已经拿到秘鲁政府盖章的联合研究备忘录，只要中方团队牵头，就能启动国际协作流程。”
林晚眯起眼：“你动作挺快。”
“因为你昨晚直播结束时，星图投出的新坐标，我也看到了。”他从文件夹底层抽出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书，“这不是猜测，是事实。而你是唯一能和系统产生交互的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
炉火发出轻微噼啪声。
林晚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烫得龇牙咧嘴。
“你知道系统刚才弹了个什么提示吗？”她忽然说。
“什么？”
“【建议优先级提升：保护信标持有者安全】。”她看了眼怀里熟睡的小女儿，“它现在把我闺女当核心节点了。你觉得，我把这种事写进科研立项书里合适吗？‘项目风险评估：可能触发跨维度文明融合’？”
陈明苦笑：“所以我没提系统，也没提元素力。我说的是‘异常能量场与古文明符号关联性研究’，听起来像个无聊的学术课题，正好没人关注。”
“可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林晚望着帐篷外仍在泛蓝光的沙地，“每激活一个节点，系统就解锁一层权限。我们现在就像在玩一款不能读档的游戏，错一步，全世界陪葬。”
“那就更该由我们来走下一步。”陈明直视她，“你是策划出身，最懂什么叫‘主线任务引导’。与其让别人乱点技能树炸服，不如我们自己当Gm。”
林晚怔了怔。
“你还知道Gm这个词？”
“我女儿粉魈。”他耸肩，“天天看直播，耳濡目染。”
林晚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敛住。
她走到桌前，拿起那份全球遗迹分布图。手指划过敦煌的位置，保温盒突然震了一下，派蒙玩偶右眼闪出一瞬金光。
她不动声色地将图翻过来，背面用荧光笔标出了五个主节点，连成的图形，赫然是系统界面里的那个倒置五芒星。
“你打算怎么组队？”她问。
“首批成员控制在十人以内，全部签署保密协议，背景审查三级以上。你可以指定两名安全联络员，包括苏然。”
“苏然？”林晚挑眉，“你不怕她是官方卧底？”
“她要是卧底，早就把数据传回总部了。”陈明摇头，“但她选择和我们一起扛舆论压力。这种人，比清白档案更可靠。”
林晚沉默片刻，把地图折好塞进防水袋。
“我不承诺加入。”她说，“但我同意召开一次闭门会议，讨论可行性。”
陈明眼睛亮了：“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她拍拍他肩膀，“别指望我会轻易点头。毕竟——”
她拉开帐篷帘，指着远处仍在脉动的蓝光阵列。
“这可不是什么‘古代科技’那么简单。它是活的。”
陈明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嘴唇微动，没再说话。
林晚抱紧怀里的派蒙玩偶，转身走向女儿们的睡袋。刚迈出一步，保温盒突然发出一声低鸣，五芒星纹路再度发烫。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玩偶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