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塔外，那号称“登天榜”的巨大广场，此刻活像一锅煮沸的饺子，密密麻麻盘坐着数万修士。刚刚那场席卷天地的“醍醐灌顶”甘霖，让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得了些好处，脸上洋溢着捡到宝的喜气。林仙儿、落雅青、林剑、林如烟，还有那位刚从书仙殿出来、浑身透着股书卷清冷气的林冰兰，也挤在这人堆里。
说来也怪，他们几个之前在聚灵塔第十层修炼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那塔里的灵气，到了七层往上，灵根就跟罢工了似的，吸收起来磨磨唧唧。可偏偏，灵气又确是丝丝缕缕地往丹田里钻，仿佛丹田自己开了个小饭馆，灵气是不请自来的食客。林冰兰因为已结元婴，隐约能感觉到丹田与元婴间那丝微弱的联系，此刻感受最深。
“这吸收……似乎不靠灵根？”林冰兰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丹田自发引气？谷主曾说青青公主灵根突破瓶颈……莫非指的就是这个？该不会……真是那小子搞出来的名堂？”她心里嘀咕着，目光下意识瞟向圣树深处某个方向。
虽然大家伙儿都觉着这事儿透着邪乎，但“超越张摇光的九层记录”这个目标像根胡萝卜吊在前面。于是乎，几位天之骄子（女）不约而同地爬上了第十层。这一层灵气倒是还能“吃”进去，只是效率嘛，也就比乌龟爬快那么一丢丢。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原则，大家伙儿就在十层安营扎寨，权当磨性子了。
醍醐灌顶结束，广场上人声鼎沸。落雅青眨巴着大眼睛，凑到伙伴们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兴奋：“喂喂，听说了没？刚才是某位大佬破境，搞不好是渡劫大佬！那是晋级时天降的福利，叫‘醍醐灌顶’！你们快摸摸自己，看看哪儿升级了？瓶颈松了？灵根亮了？”
林仙儿闭目凝神，细细体会，半晌睁开眼，一脸茫然：“好像……没啥感觉啊？跟洗了个澡似的，水过无痕。” 林剑、林如烟也纷纷摇头，表示除了神清气爽点，修为、灵根纹丝不动。
“咦？这就奇了怪了！”落雅青挠挠头，看着周围欢呼雀跃的人群，“你看他们，一个个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可我自己……好像也没捞着啥实在好处，所以才问你们嘛。”她吐了吐舌头，有点小尴尬。
一直沉默的林冰兰，清冷的声音响起，像冰块掉进玉盘：“未必是境界或灵根。”她顿了顿，看向高耸入云的聚灵塔，“那‘醍醐灌顶’，或许应的是我们当下最迫切所需。既然境界未动，灵根依旧，那变化……可能就在这聚灵塔里，在我们想提升的‘真气质量’上。”
众人眼睛一亮！对啊！醍醐灌顶又不是发糖果，人人一样。它要是智能点，就该往你最想要的地方使劲！
“冰兰师姐高见！”林仙儿拍手赞道，“走走走，去塔里试试！看看到底是骡子是马！”
一行人拨开兴奋的人群，再次走向那座散发着磅礴灵气的巨塔。
“冰兰师姐神了！”林仙儿在第十层的一个修炼平台上只待了片刻，就惊喜地跳了起来，“快得吓人！比刚才快了怕有十倍不止！走走走，往上冲！看咱们的‘天花板’在哪儿！”
其他人也纷纷就近找平台验证，结果都一样：吸收灵气的速度，简直像开了闸的洪水！之前的滞涩感一扫而空。
“嗯。”林冰兰微微颔首，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但伙伴们眼中都充满了信任，“仙儿师妹，你打头阵，每层验证效率。若下降太多，便退一层定下。”
“好嘞！”林仙儿领命，斗志昂扬地冲向塔中心的传送阵。
一层，两层……十层，十一层……速度虽有减缓，但依旧可观。直到第十六层，林仙儿从一个平台上下来，小脸皱成了包子：“不行了不行了，这十六层，效率连十五层的一成都不到！跟便秘似的！我看十五层就是咱们的‘风水宝地’了！”
“好，十五层。”林冰兰言简意赅，率先走向向上的传送阵。众人紧随其后，身影消失在光芒中。留下十层以下还在苦哈哈“龟速”修炼的修士们，浑然不知头顶已开辟了新战场。
* * *
聚灵塔顶，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仙境。虚幻的塔主身影与张摇光的分身并肩而立，俯瞰着下方塔内塔外的人间烟火。
“张兄，”塔主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你那几位小朋友，也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呐。方才那场醍醐灌顶，竟意外帮他们开启了‘小成的仙界道印’！此等机缘，寻常修士需得熬到渡劫天劫临头，才有机会被天雷劈开一丝缝隙。”
张摇光的分身嘴角微扬，他自然知道这是修真道印在醍醐灌顶时被意外强化的结果，但此等核心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也。“塔主过誉了。不过按您老所说的大运时代，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怕是要多起来了？”
“大运时代……唉，亦不过是一种揣测。”塔主虚幻的身影晃了晃，“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末世劫难将至，天道垂怜，降下福泽以增修士之力。上一纪元末年，天才妖孽可不就如雨后蘑菇，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么？”
“蘑菇……”张摇光分身被这比喻逗乐了，随即又露出一丝无奈，“不过我现在有点尴尬啊，塔主。他们全跑十五层去了，我那辛辛苦苦打下的九层‘丰碑’，怕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天天被他们拿出来‘鞭尸’了。”
“哈哈哈！”塔主难得开怀大笑，与分身相处，他显得格外放松，“张兄此言差矣。若你处处压他们一头，让他们连你的后脑勺都望不见，那压力，怕是要把他们压成小饼干了。如今这样，有追赶的目标，有超越的可能，不也挺好？年轻人嘛，就该有点朝气！”
“您老说得对。”张摇光分身失笑摇头，将目光投向塔外浩瀚的圣树空间，“得了，咱们还是继续‘搬砖’吧。我估摸着，再过几天，又能给这塔‘长高’一层了。”
“好！好！”塔主声音透着兴奋，“有张兄相助，这建塔速度，简直比那传说中的筋斗云还快！说不定啊，昊天仙王那九十九层通天塔的遗愿，真能在你我手中实现！” 想到能完成仙王夙愿，塔主虚幻的身影都激动得波动起来。
* * *
与此同时，在张摇光本体那方小小的洞府丹田空间里，等待有了结果。
丹田中心，那只由纯粹能量构成、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青鸟元婴，忽然轻轻一颤。它原本略显呆滞的眼神，瞬间变得灵动无比，仿佛注入了真正的灵魂。
“大哥哥！”一个清脆悦耳、带着点小得意的声音直接在张摇光意识中响起。那元婴小青鸟扑扇着光翼，欢快地绕着张摇光飞了两圈，“我成功啦！哇，你这元婴……感觉好厉害！我怎么觉得，它刚‘出生’就快赶上那些仙人的仙婴了呢？”
“恭喜你啊，小青青！”张摇光也为它高兴。
“快！快带我出去看看！”小青鸟迫不及待地催促，“我感觉我现在就能在外面玩好久好久！”
“带你出去？”张摇光有点懵，“怎么带？把你塞进我的识海‘观光车’里？”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小青鸟的声音透着雀跃，“你先回去（指本体意识回归），然后会收到我的‘心灵传呼’，你只要心里想着‘同意放行’，我就能自己‘开门’出去啦！”
张摇光依言，意识瞬间回归本体。果然，识海中立刻接收到一道清晰而急切的意念波动，像只小爪子在心尖上挠。
“出来吧，小青青！”张摇光心念一动。
洞府内，他面前的空间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一个闪烁着微光的、玄奥的六芒星图案凭空浮现。图案中心，空间如同水波般扭曲，一只小青鸟的虚影迅速勾勒成型。随着六芒星的光芒渐渐淡去、消散，那虚影也飞快地凝实，羽毛、喙爪、灵动的眼睛……眨眼间，一只活灵活现、羽毛流光溢彩、散发着淡淡威压的实体青鸾，赫然出现在洞府之中！
“哈哈！我终于出来啦！自由啦！”青鸾（小青青）兴奋地在不大的洞府里盘旋了两圈，虽然还未化形，却能口吐清晰人言，“大哥哥，你这元婴太神奇了！刚‘生’下来就能让我在外面变出这么‘瓷实’的身体，简直像变戏法！”
看着小青青兴奋的样子，张摇光也由衷地开心，但他很快想到了什么，正色道：“小青青，恭喜你重获‘自由身’。不过，有件事得跟你约法三章。”
“嗯？大哥哥你说！”青鸾停在他面前，歪着小脑袋。
“以后啊，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你是我的元婴。”张摇光认真叮嘱，“这事儿太离奇，说出去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搞不好会被当成什么珍奇异兽抓去研究。关于元婴的秘密，就让它成为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
“哦！我懂啦！”小青青用力点了点鸟头，眼神里透着机灵，“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我保证，打死也不说！嗯……打不死更不说！”
“乖！”张摇光被它的保证逗笑了，“走，带你出去放放风，正好我也该‘出关’了。”
“太好啦！出去玩喽！”青鸾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率先冲出了洞府禁制。张摇光笑着跟上，刚习惯性地想运转风之翼，忽然一愣：“等等，我现在是元婴大佬了！元婴大佬不是自带飞行技能的吗？说明书呢？怎么飞？”
刚飞出洞府的小青青猛地一个急刹车，又飞了回来，好奇地问：“大哥哥，你想飞？”
“咦？你能‘读心’？”张摇光惊奇道。
“当然能啦！”小青青得意地扑扇翅膀，“我可是你的元婴！你心里那些没喊出来的‘小念头’，我这边可是‘自动接收’的！元婴修士能飞，就是因为元婴接收到主人‘想飞’的念头，会自动施展一种叫‘先天法术’的本事。飞行嘛，对元婴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就是一种本能法术啦！不过现在嘛……”它顿了顿，有点小遗憾，“我现在在外面，没法直接帮你‘代驾’了。没关系，我把这‘驾照’教给你！”
说完，小青鸟悬浮在半空，闭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神。片刻后，它睁开眼：“搞定啦！我把几个常用的‘先天法术’说明书，都刻印在你的原初火道台和青鸾火道台上了！你自己去‘下载安装’一下试试？”
“好！”张摇光立刻将心神沉入丹田。果然，在那两座核心道台的空白区域，多了几个散发着古朴道韵的玄奥符文印记，如同新安装的“App图标”。“原来普通道台还有这‘法术U盘’的功能？以前愣是没发现这隐藏技能。”他暂时没空深究，毕竟他的复合道台才是“超级计算机”。
两个道台一共刻印了四个先天法术：
* **原初火道台：** “飞行术”（元婴代驾的基础功能）、“火纹结界”（元婴的自动防御系统）。
* **青鸾火道台：** “浴火涅盘”（元婴在宿主濒死时触发的终极保命技）、“星火燎原”（元婴在极度危险时爆发的AoE大招）。
张摇光心念微动，熟练地将这四个“App”快速“剪切粘贴”到了自己的复合道台上。这样一来，即使小青青不在丹田“坐镇”，他也能瞬间施展这些法术，安全系数大增。
退出丹田，张摇光心念一动——“飞行术”启动！
没有华丽的特效，没有呼啸的风声，他整个人如同摆脱了重力束缚，自然而然地、稳稳当当地悬浮了起来，瞬间出现在小青青身旁。那感觉，比踩风之翼还要轻松惬意百倍。
“大哥哥真聪明！一学就会！”小青青欢快地夸了一句，然后迫不及待地化作一道青虹，朝着领地外辽阔的圣树空间飞去，“跟紧我哦！”
张摇光微微一笑，身形一晃，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衣袂飘飘，真正有了几分元婴高人的风范。
一人一鸟很快飞出了张摇光的领地空间，来到了圣树庞大无比的枝干层。之前金丹期时，张摇光靠着风之翼在这里飞行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控制不好变成“自由落体”。如今晋级元婴，掌握了真正的飞行术，那份自在和掌控感让他心怀大畅，忍不住就想试试这新“座驾”的极限。
他们沿着巨大的枝干飞行，穿梭于堪比山脉的虬结根系和遮天蔽日的翡翠叶片之间。圣树实在太大了，飞了许久，眼前的枝叶才渐渐稀疏，终于彻底脱离了那浩瀚的绿色王国，来到了真正的、无垠的半空之中。
小青青停下身形，回头望去。那支撑天地、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树，在无垠虚空的背景下，更显其恢弘与神秘。
“哇……好大一棵树……”小青青喃喃道，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但随即，一丝困惑和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但是……好奇怪……我好像……认识它？”
张摇光飞到她身边，闻言心中一动：“你听说过‘昊天仙王’吗？之前有位‘老前辈’（指法宝器灵）告诉我，这圣树，还有谷里那些宝贝疙瘩，都是昊天仙王留下的‘遗产’。而这位昊天仙王，据说在凡界修行时，就是你们青鸾族的前辈高人。” 他想，同族之间，或许真有些血脉或记忆的牵连？
“昊天……昊天……”小青青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渐渐变得迷茫，一股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悲伤情绪，如同无形的雾气，悄然弥漫开来，笼罩了她小小的身影。那悲伤如此真切，仿佛源自灵魂深处被遗忘的角落。
张摇光看着小青青突然低落的情绪，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测似乎清晰了几分。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青鸾柔顺的羽毛，声音温和而坚定：“小青青，别难过。大哥哥答应你，一定会陪你一起，把那些丢失的记忆碎片，一片一片找回来。你现在有了意识，有了这具可以自由翱翔的身体，该高兴才对呀！至于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会开花、会水落石出的。”
感受到张摇光掌心的温暖和话语中的力量，小青青眼中的悲伤雾气渐渐散去。她抬起头，望着眼前承载着无数秘密的古老圣树，清澈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光芒，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
“嗯！我知道了！我会陪着大哥哥一起努力修炼的！等我变得更强大了，一定能弄清楚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