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维京人灰烬
玄关暖灯的光晕漫过门槛，混着门外裹挟着寒气的夜风，落在洛兰和克劳斯相扶的身影上。克劳斯大半重量压在她肩头，黑色大衣被血浸透，黏腻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过来，带着铁锈味的凉意贴在皮肤，每走一步，大衣下摆的血迹就往地板上滴落，砸出细碎的暗红印记。他喉间滚着压抑的闷哼，眉骨青筋跳了跳，却偏要梗着脖颈挺直脊背，指节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洛兰的手腕，不肯露半分脆弱。
以利亚跟在身后，笔挺的西装早没了往日规整，左侧袖口撕裂到肘部，露出的小臂缠着染血的纱布，暗红血迹顺着纱布边缘往外渗，锁骨处的伤口更是把浅色衬衫浸出大片暗沉，可他步履依旧沉稳，目光死死锁在前方两人背影上，眉峰拧成死结，掌心攥得发紧，周身沉郁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既担心克劳斯的伤势，又暗自发紧提防着可能追来的隐患。
客厅里早备好了温热的毛巾和巫术药剂，弗雷雅坐在沙发旁，指尖凝着淡蓝柔光，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迎上前，伸手去扶克劳斯时，被他猛地偏身躲开，男人眼底还凝着未散的戾气，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别碰我。”克劳斯还是不信任这个半路出现的姐姐。
“再硬撑，不等凑齐东西，你先把血流干。”弗蕾雅没理会他的抗拒，伸手稳稳托住他后腰，半扶半按在沙发上，指尖柔光轻轻覆在他腹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蓝光漫过之处，汩汩流血渐渐止住，周围外翻的皮肉也慢慢收拢。她动作利落，语气却沉得发紧，目光扫过以利亚锁骨的血渍，“你的伤也赶紧处理，杀达丽娜靠你们肉搏可成功不了。”
洛兰拿起一旁的干净毛巾，擦了擦克劳斯脸颊沾着的血渍，指尖蹭下一片暗红，洛兰小心翼翼帮克劳斯擦拭胳膊上的血污，再一圈圈缠上纱布。克劳斯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语气低缓：“我没事。”
洛兰抬眼望他，眼底漫过细碎暖意，轻轻摇头：“吸血鬼也能感受到疼，少骗我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婴儿房传来霍普细碎的哼唧声，以利亚刚要起身，洛兰按住他的手：“我去看看，你先处理自己的伤。”她起身往婴儿房走，推开门时，暖柔的夜灯映着小床里的孩子，霍普眉头皱着，小手攥着安抚巾，许是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洛兰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哼着哄睡的调子，指尖抚过她柔软的发顶，眼底满是温柔的牵挂。
客厅里，弗雷雅从随身的木盒里取出一小撮深褐色土壤，颗粒细腻，还带着些潮湿的泥土腥气，在暖灯下泛着暗沉光泽。她掌心托着土壤，指尖轻轻捻动，语气凝重：“这是达丽娜家乡的土，一百年前上次我苏醒时，特意去了她故乡旧址挖的，能锁住她的巫术力量。”
克劳斯靠在沙发上，抬手按着腹部伤口，喉间溢出一声低嗤，眼底却没半分笑意：“光有土不够吧？要杀那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巫婆，没这么简单。”
“还缺两样。”弗雷雅收起土壤，指尖凝着微光，语气笃定，“一样是血脉相连的血，我的血就行，我和她血脉相通，能精准引动咒术；另一样是最关键的——维京人的尸灰，必须是一千年前活着的维京人留下的，只有这种尸灰，才能彻底击溃她的本源力量。”
弗雷雅指尖凝着细碎的巫术微光，垂眸盯着掌心的土壤，指节微微发紧，声音沉得像浸了寒夜的水：“达丽娜恨所有维京人，恨到骨子里。”
暖灯映着她眼底的沉郁，话音落下时，客厅里柴火噼啪的声响都淡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她跟我说过，一千多年前她从小长大的村庄里，烟火曾烧了三天三夜，维京人的马蹄踏碎木屋，刀锋挑断族人的喉咙，整个村子上千口人，最后只剩她和妹妹埃斯特活着。”弗雷雅抬眼，眼底裹着难掩的沉重，“那些日子里，她们躲在树林的泥坑里，啃树皮喝冰水，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她曾以为，这辈子都会和妹妹守着彼此，报仇雪恨。”
可话音转沉，她喉间滚过一丝涩意：“直到埃斯特遇见迈克尔。那个维京男人，带着一身征战的戾气，却偏偏勾住了埃斯特的心。埃斯特忘了族人的血仇，忘了姐姐的苦，跟着迈克尔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仇恨里，甚至后来成了迈克森家族的母亲，彻底断了和她的牵连。”
“所以她恨，恨维京人，更恨埃斯特背叛的滋味，恨迈克森家族的每一个人。”弗雷雅指尖攥紧，微光在掌心颤了颤，“她发誓要让埃斯特的孩子，变成她永生的工具，用血脉偿还血债，诅咒迈克森家族的每一个长子。她都要带走，然后用永生囚禁他们的灵魂，这是她千年以来的执念。”
克劳斯靠在沙发上，指尖摩挲着匕首柄，眼底冷戾翻涌，却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安瑟尔坐在一旁，眉峰蹙着。
“我200年前，是从她身边逃出来的。”弗雷雅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自嘲，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养我，教我巫术，本是想让我成为她吸取能量的傀儡，可我受不了她骨子里的狠戾，她杀死了我的男人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我更不想帮她残害亲人，我背叛了她。”
她抬眼看向众人，语气骤然沉紧：“霍普还是个婴儿，性子没定，比任何一个人都好掌控。达丽娜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工具，是能乖乖听话、任她摆布的永生容器，霍普恰恰合了她的意。”
“她不会放过霍普的。”弗雷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眼底漫过冷意，“就算这次我们能挡住她，只要她还活着，就会一次次找来，直到把霍普拉进她的仇恨里，变成她复仇的棋子，变成没有自我的工具。”
壁炉的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暖光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达丽娜的恨藏了百年，缠了迈克森家族一代又一代，如今终于缠上了霍普，那带着血仇和背叛的执念，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死死罩住了这个家，让人喘不过气。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壁炉里柴火噼啪燃烧的声响，衬得气氛愈发沉重。以利亚已经处理好自己的伤口，衬衫领口扣得整齐，遮住锁骨的血迹，他沉声道：“一千年前活着的维京人早死没了，现存的，只有父亲迈克尔，但是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他是纯正的维京血脉。”
角落里的安瑟尔立刻上前一步，他脸上还沾着血痕，袖口磨破了口子，眼神却异常坚定，语气没半分犹豫：“我也是一千年前的维京人，霍普是我要保护的孙子，达丽娜盯着他不放，我不能看着他出事。我愿意了结自己，用我的尸灰吧。”
“不必了。”洛兰刚好从婴儿房出来，听见这话立刻开口打断，语气坚决，“不用拿你的性命换，克劳斯需要你”她走到沙发旁坐下，眼底闪过一丝清明的冷意，随即沉声道：“我刚好知道迈克尔在哪里”。
克劳斯猛地坐直身体，腹部伤口被牵扯，传来一阵刺痛，他却浑然不在意，眼底瞬间燃起狠戾，嘴角勾着冷锐弧度：“迈克尔在哪里？这一千多年的账，也该清一清了。”
以利亚眉峰皱得更紧，看向洛兰，语气里满是担忧：“迈克尔的力量远超我们想象，他对我们的弱点了如指掌，贸然去找他，太危险。”
“家里需要你守着。”洛兰抬眼望他，眼底满是笃定，“霍普刚受了惊吓，离不开熟悉的人，弗雷雅要准备咒术，分不得心。我和克劳斯去就好，你留在家，我们才能无后顾之忧。”
弗雷雅点头附和，指尖揉了揉眉心：“以利亚，洛兰说得对，家里必须有你镇着，万一达丽娜派人偷袭，霍普不能再出任何意外。我会在这提前备好咒术，等你们带尸灰回来，立刻就能动手。”
以利亚沉默片刻，看着洛兰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满眼狠戾的克劳斯，终究松了口，他伸手攥住洛兰的手腕，指尖力道不轻不重，语气沉缓却郑重：“有事立刻传讯回来。”
洛兰轻轻点头，指尖覆在他手背上，暖意相触，冲淡了几分沉重。克劳斯靠在沙发上，抬手扯了扯领口，眼底的狠戾未散，却也没反驳洛兰的安排，只是低声道：“我们现在就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