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仇，我记着
夜凉如水，月色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昊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目轻阖，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正是他此刻全神贯注修炼的“神龙诀”。
起初，当心法口诀在舌尖流转，体内只觉有一根细如牛毛的针，正沿着经络与血管缓缓游走。
那触感细微却清晰，时而如蚁行，时而似水流，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酥麻，在四肢百骸间悄然蔓延。
随着诵读渐入佳境，那根细针竟如冰雪消融般，化作一股温润的气流，开始在体内有规律地循环往复。
一遍又一遍，这股气流顺着奇经八脉游走，从丹田起始，过膻中，绕百会，穿涌泉，周而复始，每一次循环都让气流壮大一分，每一次流转都让经脉舒展一寸。
不知过了多少个周天，气流终于如倦鸟归巢般汇入丹田，在那片虚无之地留下了一丝淡淡的气雾，虽微薄却精纯，如同种子落入沃土，静静蛰伏。
姜昊全然沉浸在修炼的玄妙之中。
唇齿间的口诀不断，心神紧随气流流转，丝毫未曾察觉，那座看似寻常的宝塔内，正上演着令人咋舌的变化。
四面八方的空气中，无数如薄雾般轻盈、似游丝般纤细的灵气，正以他为中心汇聚而来。
它们像是受到无形的牵引，从林间、从河面、从泥土深处升腾而起，密密麻麻，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姜昊包裹其中。
他诵得越快，灵气汇聚的速度便越是惊人，起初如涓涓细流，渐渐成了奔腾的江河，最终化作一股磅礴的灵气洪流，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体内，顺着经脉涌入丹田，与他修炼产生的气流融为一体。
这一切，姜昊毫不知情。
他更不知道，白日里洗涤身上污垢时，那看似普通的溪水，实则是浓度极高的灵水。
当时灵水顺着肌肤渗入体内，早已为他注入了一定量的灵气，此刻正与修炼引来的灵气在丹田中交汇融合，不断积累。
那丹田中的气雾愈发浓郁，如同酝酿着一场风暴，为他日后的修炼之路打下了无比坚实的根基。
要知道，如今的蓝星早已不是传说中的灵气充沛之地，历经岁月变迁，天地间的灵气极度枯竭，修炼者们举步维艰。
别说突破更高深的境界，就连踏入修行门槛都难如登天，绝大多数人终生都困在筑基境，金丹境界几乎成了世俗修炼者难以逾越的天花板，无数人穷尽一生也只能望洋兴叹。
而姜昊此刻所处的宝塔，竟是一处天然的聚灵之地，能将稀薄的灵气汇聚成流，让他在修炼之初便占尽先机，这等机缘，足以让天下修炼者艳羡不已。
姜昊心境平和，没有丝毫浮躁。
他本就对传统文化有着浓厚的求知欲，无论是晦涩的古籍还是玄妙的传说，都能让他沉浸其中。
加之先前与神农先祖那场跨越时空的“交流”，更让他对这份传承充满了敬畏与期待。
他隐隐觉得，接受这份传承，潜心修炼下去，自己灰暗的人生必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曾经的苦难与屈辱，或许都将成为过往云烟。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口诀在唇间流转不息，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神龙诀”的每一个字都刻入灵魂深处。
直到腹中传来阵阵雷鸣般的饥饿感，那强烈的生理反应才将他从修炼的状态中惊醒。
姜昊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边泛起的微光，才惊觉时间已悄然流逝了整整一夜。
他自己或许还不知道，这一番看似寻常的修炼，已如投入湖面的石子，彻底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
今夜过后，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世俗凡人，而是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修真世界。
这份修炼带来的好处，足以让他受益终生，更为日后的修行之路奠定了无比坚实的根基。
其一，白日里的洗髓伐骨，早已让他的凡体脱胎换骨，往日的暗伤与疲惫一扫而空。
而灵溪灵水的滋养，更是让新生的肌肉与骨骼得到了最精纯的淬炼，其效果远超寻常修炼者数年苦修，这相当于直接省去了突破一个境界的苦功，起点便已远超常人。
其二，他对“神龙诀”的理解与领悟，似乎天生便远超常人。
心法中那些晦涩的奥义，那些常人需要皓首穷经才能参透的玄机，在他眼中却如拨云见日般清晰，自然而然便能领会其中真意，由此获得的裨益更是难以估量——这或许就是神农先祖所说的“天赋”吧，是传承择主的冥冥之意。
其三，说来也是天意。他被人陷害，抛入水中，本是绝境，却恰恰契合了“神龙诀”的修炼要义。
神龙诀，顾名思义，乃是龙族功法，而龙本就与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水中环境对修炼此功法有着天然的加成。他修炼时身体一直处于河水中，无形间便得了水之助益。
更何况，“神龙诀”讲究五行调和，水为五行之一，他此刻身处水中修炼，恰好引动了五行能量中的“水”之力，让功法运转事半功倍。
如此一来，别人修炼需要三年才能达成的境界，他或许只需要三个月，甚至三天便能触及，这般速度，足以颠覆整个修行界的认知。
当姜昊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多了几分以往从未有过的澄澈与坚定。
那澄澈，是洗去尘埃后的通透；那坚定，是明确方向后的执着。
天光微亮，东方天际已染上一抹鱼肚白，将半边天空映照得朦胧而宁静。
姜昊缓缓从河水中探出头来，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一夜的修炼让他气息沉稳了许多，周身的气血流转也愈发有力，只是身上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肌肤上，仍能感受到清晨河水的丝丝凉意，让他打了个轻颤。
他没有急着上岸，而是在水中摸索片刻。
指尖首先触到的，是那根曾将他牢牢捆住的粗麻绳。
绳结处还带着昨夜挣扎留下的磨损痕迹，纤维断裂处参差不齐，浸了水后更显沉重，握在手中，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窒息的绝望。
接着，他又摸到了那块被黄豹狠狠砸向他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