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书房门被吴魁厚一脚踹开,又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间象征着家主权威、布置奢华的书房,瞬间成了他宣泄怒火的修罗场。
“废物!一群废物!墙头草!都该死!”
价值千金的紫玉镇纸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李安!小杂种!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整排黄花梨书架被狂暴的灵力扫中,轰然倒塌,珍贵的古籍、卷轴漫天飞舞。
“还有吴震山!老匹夫!竟敢质疑我!”
名贵的青瓷花瓶砸在墙上,爆开一团刺目的白釉碎片,茶水四溅。
吴魁厚双眼赤红,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洗髓境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溢,震得墙壁簌簌落灰。
就在书房内狂暴的灵力波动达到顶点,吴魁厚抓起一方沉重的青铜兽钮印玺,准备砸向那幅巨大的“海纳百川”字画时——
房间角落的阴影,无声无息地蠕动了一下。
仿佛光线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那片阴影骤然变得深邃粘稠。
紧接着,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人影,如同从水墨画里渗出来一般,悄然凝聚成形。
没有一丝灵力波动,没有半点气息泄露,他就那么突兀地站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那阴影之中。
吴魁厚砸向字画的巨力猛地一滞。
他并非被吓到,更像是…习以为常?
狂暴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收敛了大半,只剩下眼底深处残留的狰狞和一种面对上位者时强行压抑的忌惮。
吴魁厚缓缓放下手中沉重的印玺,转过身,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神使…你来了。”
黑袍人影微微动了动,兜帽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完全看不清面容。
一个冰冷、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直接响在吴魁厚的脑海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废物。连一只碍眼的虫子都捏不死,还闹得灰头土脸,惊惶失措。你这吴家家主的位置,怕是坐到头了?”
那声音里蕴含的寒意,让书房内残留的狂暴灵力都仿佛被冻结。
吴魁厚脸上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拳头瞬间捏紧,指节发白。
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暴怒,头颅微不可察地低垂了一丝,语气带着隐忍:“神使息怒!非是属下无能!实在是那李安小贼…太过邪门!”
“吴嵩长老乃洗髓境修为,竟…竟死得不明不白!连全尸都…”
“够了。”黑袍人冷冷打断,那声音里的不耐烦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得吴魁厚神魂一痛。
“失败者的借口,本座没兴趣听。”
吴魁厚身体一僵,连忙改口,语速加快,带着一丝急切和甩锅的意味:“是!属下无能!”
“但神使明鉴!当初在碧泉城,属下挑动赵二河起兵,掀起血雨腥风,助神使完成…那件大事,可都是遵从您的吩咐!”
“如今碧泉城那边刚消停,城主府章禹的鹰犬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对我吴家盯得很紧!”
“再加上这该死的李安跳出来搅风搅雨,家族内部人心浮动,属下…属下实在有些束手束脚!唯恐坏了神使的大事啊!”
吴魁厚刻意加重了“章禹”和“大事”两个词,
黑袍下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来自九幽的嗤笑。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嘲讽和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束手束脚?吴魁厚,你是不是忘了…”黑袍人的声音陡然转厉,
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冷、粘稠、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吴魁厚的咽喉!
“呃!”吴魁厚闷哼一声,堂堂洗髓境强者,竟瞬间脸色煞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他感觉自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这股源自更高生命层次的威压碾碎!
吴魁厚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眼中充满了惊骇。
又回想起被神使支配的恐惧了,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深不可测!
“当初若非本座暗中助你,清除异己,你能坐上这家主之位?你能突破洗髓境的门槛?”
黑袍人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地钻入吴魁厚的脑海,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层面的压迫,
“是本座给了你力量,给了你地位!”
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快得仿佛幻觉。
吴魁厚大口喘息,后背被冷汗浸透,看向黑袍人的眼神只剩下深深的敬畏和恐惧。
黑袍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语气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漠然:“区区章禹,跳梁小丑罢了。”
“丰安府…哼,迟早是囊中之物。本座今日来,便是告知你,‘蚀骨之钉’计划已进入最后阶段。人手很快便会渗透进丰安城核心。”
“届时,无论是碍眼的城主府,还是那不知死活的陈家,甚至是你们吴家内部那些不安分的声音…”黑袍人微微一顿,兜帽下的黑暗似乎转向吴魁厚,
“…本座都会替你‘清理’干净。这丰安城,自然交给你来打理。若你此次差事办得好,组织论功行赏,赐你一个‘堂主’尊位,也并非不可能。”
“堂主?!”吴魁厚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贪婪和狂热!
组织的“堂主”之位,那是真正手握实权、掌控一方生杀大柄的高位!
远非一个丰安城的土皇帝可比!巨大的狂喜冲散了方才的恐惧和憋屈。
吴魁厚连忙深深躬身,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多谢神使!多谢神使提携!属下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丰安城这边,属下一定竭尽全力配合,绝不出半点纰漏!”
“嗯。”黑袍人淡淡应了一声。
接着身影开始变得虚幻,如同要再次融入阴影。
吴魁厚猛地想起什么,急忙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和怨毒,
“神使!那…那个李安小贼…他屡次坏我吴家好事,还杀了吴嵩长老,实在是心腹大患!属下恨不能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