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正要继续劝解，闻言猛地噎住，眼睛瞪得圆圆的，张着嘴半晌才找回声音：“什么？娘娘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做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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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云芷儿缓步踱到凤榻前，望着万皇后苍白如纸的面容，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臣妾记得从前这坤宁宫里，总是珠围翠绕，热闹得很。”
“如今那些往日殷勤的妃嫔，倒是一个都寻不着了……可见这宫里的风向，转得比想象中还快。”
万皇后强撑着坐起身：“你……你竟敢在御膳里动手脚！”
“臣妾向来是一报还一报。”云芷儿神色平静，“给娘娘下巴豆，是因你故意向太后告状，想借太后之手惩戒臣妾。”
“若臣妾当真因此受罚，那今日……便不只是让娘娘腹泻几日这般简单了。”
“况且娘娘还是省些心力罢。臣妾既然敢独自往慈宁宫去，便不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
万皇后被她噎得气息不顺：“你……你竟敢这般有恃无恐，就不怕本宫将你这番狂言传遍六宫？”
云芷儿眼尾微挑：“娘娘说笑了。这宫墙里头，几时是靠讲道理过日子的？从来啊……都是东风压倒了西风，便算赢了。”
“真相更是从来不如圣心重要。所以皇后娘娘尽管去说，且看看陛下是信你，还是信我。”
万皇后：“云芷儿，你且记着今日的猖狂。但你要想清楚，从古至今，多少得宠的妃嫔都以为自己能笑到最后……”
“本宫倒要看看，等你色衰爱弛的那天，会不会比本宫今日……更狼狈。”
云芷儿见她病得脸色发白，却还要强撑着皇后的威仪，连靠在迎枕上都不肯，偏要挺直背脊端坐着。
她忽然生出几分顽意，假意上前查看，指尖不经意般在她肩头轻轻一点。
万皇后正强提着口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身子一软便跌进了锦堆里。
她愕然抬眸，简直不敢相信，这人为什么要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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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芷儿步入养心殿，挨着慕无宸身边坐下，笑吟吟地开口：“嘻嘻.....陛下，今日臣妾好像给你惹了个小麻烦。”
心里却暗忖：这下他总该拿出从前的霸道劲儿来管教她了吧？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上次给夏宝林下药时，他还沉着脸说她顽劣不堪呢。
慕无宸放下朱笔，慵懒地往后靠了靠，长腿自然分开，一手搭在案几上，一手轻拍膝盖：“过来。”
云芷儿眼睛一亮，欢欢喜喜地趴到他腿上，满心期待地等着挨训。
谁知那只手却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宠溺：“朕的芷儿还是太心软。皇后既然得罪了你，你只是推她一下，下了点巴豆......还是太心善了。”
“这般小事，算什么麻烦？”
云芷儿“诶”了一声，总觉得这反应不对。
见他正执杯品茶，她索性起身坐进他怀里，夺过茶盏不让他喝，自己就着杯沿抿了一口，心想着这般放肆总该惹他动怒了吧？
不料慕无宸只是抬手轻抚她的背脊，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慢些喝，当心呛着。”
云芷儿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被茶水呛得轻咳了两声。
她缓过气来，索性耍起横来，翻起旧账：“咱俩和好那晚，陛下有句话说得不对。说什么‘我只是你的’……”
她故意蹙起眉头：“听着像是把臣妾当附属品似的，平白添了道枷锁。”
其实她心知肚明，那晚他说的是“你只是我的”，用的是“我”而非“朕”。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无理取闹。
谁知慕无宸从善如流地颔首：“嗯，那我是你的。”
云芷儿：“……”顿时偃旗息鼓，悻悻地把茶盏塞回他手里，“没劲。”
正无聊间，忽见窗外琼英纷飞，琉璃世界尽收眼底。
她眸子倏地一亮，伸手便去扯慕无宸的衣袖：“陛下瞧这雪下得多好，陪臣妾去堆个雪人可好？”
“等朕批完这些奏章……”慕无宸话未说完，已被她连拉带拽地拖向殿外。
若在平日，云芷儿最是懂事，断不会在他处理朝政时任性。
可今日她偏要闹这一回，硬是拉着人来到了廊下。
廊外雪光莹莹，映得天地俱净。
云芷儿仰起脸，望着庭院里厚厚的积雪，忍不住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
看着晶莹的雪瓣在掌心渐渐消融成水珠，她忽然想起那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悄悄俯身攥了把雪，趁着慕无宸仰头赏雪的工夫，踮起脚尖飞快地将雪团塞进他后颈，随即轻盈地跳开两步，回头望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慕无宸无奈地抖落衣领里的雪粒，望着她道：“你讲点道理。”
云芷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讲不讲！”
说着又抓了把雪，踮脚撒在他发间，看着雪花在他墨发间莹莹发亮，笑得越发得意。
慕无宸看着她接连不断的调皮举动，忽然明白过来，从抢茶盏到翻旧账，再到现在的雪中嬉闹，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
“这般费尽心思地招惹朕……”他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是不是存心想讨罚？”
云芷儿等的就是这句话，眸子顿时亮如星辰，拽着他衣袖连连点头：“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好。”慕无宸眸色转深，指尖轻抚过她泛红的脸颊。
“既然爱妃这般期待，朕今日……便好好管教管教你。”
云芷儿被他这声做作的“爱妃”喊得浑身不自在，正要反驳，整个人便猝不及防地被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