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局里。”
陈卫东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四个字,后背的冷汗又渗了出来。
他删掉短信,关机,把手机塞进道袍最里层的口袋。
禅房里,钱太太还等着谈那尊玉麒麟。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推门进去。
---
另一边,梅梓办公室里。
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
段回舟发来消息:【尘埃落定了。】
梅梓盯着这五个字看了几秒,回了两个字:【谢谢。】
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停,又打出一行:【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段回舟秒回:【好。地址我来定。】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乔静如拿着平板冲进来,直接把屏幕怼到梅梓面前。
“梅子!辉煌完了!”
财经新闻的头条,黑体字加粗——
《辉煌娱乐涉嫌多项违法,创始人王锦辉已被控制》
《深挖:背后隐藏的钱姓大鳄浮出水面》
配图是辉煌总部门口拉起的警戒线,几个高管被戴上手铐塞进警车。
“就这么……没了?”
乔静如反复滑着屏幕,声音都有点飘。
“嗯。”
梅梓应了一声。
“你不高兴?”
乔静如凑过来,打量她的表情。
梅梓走到落地窗前,没说话。
这场胜利来得太快。
快到她心里反而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她很清楚,如果没有段回舟,单凭她和拾光者手里那些黑料,最多让辉煌伤筋动骨,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连根拔起。
她只是点了火,真正炸掉整个炸药库的,是段回舟。
“梅子,你想多了。”
乔静如拍了拍她的肩,“大佬帮你,是因为你值得帮。你要真是个废物,人家凭什么出手?”
“你忘了你为了稳住赵祥,熬了几个通宵做备选方案?为了打舆论战,一个字一个字抠公关稿?是你自己先站稳了,大佬才有机会拉你一把。”
梅梓转过头,看着朋友认真的脸。
是啊。
她不是圣人,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伙伴。
借助外力,有什么可耻的?
“走,吃饭去!”
乔静如拉起她的手,“今天我请客,最贵的日料,随便点!”
“我今晚有约了。”
“有约?谁啊?”
乔静如的八卦雷达瞬间启动。
“男的。”
“谁?!”
“就是……那个帮我的人。”
梅梓耳根有点热。
办公室安静了两秒。
乔静如尖叫出声。
“段总?!你们要约会?!”
“不是约会!”
梅梓捂住她的嘴,“就是吃顿饭,当面谢谢人家。”
“感谢需要单独吃晚饭?”
乔静如从她手里挣出来,挤眉弄眼,“快说,发展到哪一步了?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你再胡说,我把你扔出去。”
“好好好,不说了。”
乔静如举手投降,但脸上的兴奋没消下去,“不过梅子,段总这人,说出手就出手,干脆利落,把咱们护得严严实实。你要是真能跟他……”
“打住!”
梅梓及时制止了她越来越离谱的猜测。
她解锁手机,点开段回舟发来的餐厅地址。
一家私密性极好的私房菜馆。据说人均消费高得吓人,只接受熟客预定。
她和段回舟,到底算什么关系?
投资人和cEo?
盟友?
还是……
手机突然又亮了。
陌生号码,本地的。
梅梓以为是业务电话,划开接听。
“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接着,传来一个沙哑、颓败的声音。
“梅梓……”
梅梓心脏猛地一沉。
是王锦辉。
他不是已经被控制了吗?
怎么还能打电话?
“很意外吗?”
王锦辉发出一阵神经质的低笑,“我还能给你打电话。”
“你想干什么?”
梅梓的声音冷下来。
“干什么?呵……”
王锦辉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咆哮,“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输在哪里?梅梓,你背后帮你的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他妈跟我装!”
王锦辉怒吼,“你不过是我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蚂蚁!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帮你,我几十年的心血,怎么可能毁于一旦!他是谁?到底是谁?!”
梅梓正准备挂断。
“毁了你的,是你自己。”
她冷冷丢下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找死!”
王锦辉咆哮,“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吗?女人想往上爬,除了卖身体,还有什么筹码?你告诉我,你陪那个狗东西睡了多少次,才换来今天?!”
“王锦辉,你已经一无所有了。现在逞口舌之快,有意思吗?”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
王锦辉的声音里透出病态的狂喜,“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梅梓,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我虽然倒了,但我在这个圈子里还有朋友!我会把你的光荣事迹告诉每一个人!我要告诉他们,你是怎么靠着和段回舟上床,才拿到投资,才一步步搞垮辉煌的!”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走到哪里都被人戳脊梁骨!”
“你以为你赢了?你没有!你只是背后那个人玩弄的棋子!等他玩腻了你,把你踹开的时候,你的下场,会比我还惨一百倍!”
“我等着!我就是在地狱里,也要等着看你那一天!”
那疯狂的诅咒,一根根扎进梅梓的耳朵里。
她挂断电话。
“啪嗒。”
手机从手里滑落,摔在地毯上。
乔静如愣住了。
“梅子……”
梅梓没说话。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流。
刚刚因为好友开解而变得轻松的心情,被冻结成冰。
王锦辉那些话,精准地、恶毒地,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那个点。
她突然想起段回舟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场景。
那个雨夜,他站在车旁,递给她一把伞。
后来,他给了她投资,帮她稳住局面,甚至在她最危险的时候,直接出手摧毁了辉煌。
这一切,真的只是因为她“值得帮”吗?
还是……
她在他眼里,也只是一颗棋子?
手机在地毯上又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段回舟发来的消息。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
梅梓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半晌,她弯腰捡起手机,回了两个字。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