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生没有说话。
李清寒依旧跪着。
良久——
“曹安，你下去吧。”
林长生缓缓说道。
曹安一鞠躬后，缓缓退离书房。
整个书房仅剩下两人。
“抬起头来。”林长生威严的声音响彻书房。
李清寒听话的将头颅抬起。
林长生发现，此时的李清寒脸色苍白，但眼神中多了几分灵动。
仔细感受下，对方身体竟虚弱异常。
“可有怨言？”
林长生坐在上位，看着李清寒说道。
“民女不敢。”
林长生听到，轻轻一笑。
“是不敢，不是没有。看来，你对孤心中怨气不少。”
“殿下，何必羞辱清寒。”
李清寒声音虽然依然冰冷，不过已经有了些许情感。
“你觉得我在羞辱你？那么你李家做的事，孤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在羞辱孤？”
林长生心中对这件事其实没有什么看法。
前世当了二三十年的新社会青年，这样的事他确实觉得问题并不大。
但是，他的身份就注定，这件事不是小事，不可能轻拿轻放！
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维护皇家的的脸面。
顾清寒听到这句话，说不出反驳之话了。
这的确是他李家的错。
也是她自己的错。
虽然一开始，她也不知道自己和林长生的婚约，也不知道自己的修行无情道会给家族带来多少麻烦！
但是！事关皇室，用一句不知情，可无法解释！
林长生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清寒，指尖轻叩案几：“你可知，孤为何还要将你收入东宫？”
“民女不知。”李清寒如实回答。
“看来，你这十几年来，确实被保护的很好。”林长生感叹一句，随后又继续说道。
“因为李家是狗，你就是锁链。”
李清寒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原本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殿下，这是要用民女的性命，来拴住李家对吗？”
李清寒目光直直的看着林长生，平淡的眼底，带了一丝愤怒！
林长生闻言，哈哈大笑。
“哈哈，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你觉得你很重要吗？如果不是你父亲隐藏的很好，估计你早就被家族中之人推出来认罪了，而且你觉得我需要用你来拴住李家吗？”
“对我来说，听话可以，不听话也可以，活着可以，死了....也可以！”
最后三个字，林长生说的毫无感情。
李清寒敏锐的发现了，对方语气中的森森寒意。
“让你进宫。仅仅是为了让李家更好的办事，给他们一点甜头罢了。狗不听话，随时都可以放弃！”
李清寒，现在才明白。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物件！
甚至是一个烫手山芋！
如果对方抛弃了自己，家族也不会再接纳自己，甚至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再如同以前一般。
那时候，自己就会像孤魂野鬼一般，在世间漂泊游荡，无一处安身之所！
“殿下，需要民女做什么？”
顾清寒的语气轻盈，不再似之前一般的冰冷。
“你什么都不用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太子侧妃。孤不会限制你，也不会让你像金丝雀一般，你是自由的，但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要有规矩！”林长生淡淡说道。
“民女...明白了。”她声音轻若蚊蝇。
“修为已经废除了吗？”
林长生漫不经心的问道。
“民女，现在已经没有修为了。”
林长生眉头一皱。
“一点修为都没有？”
“是，臣妾现在是普通人，身上无半点修为。”
李清寒努力调动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冰冷。
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情绪波动的她，完全忘记了现在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林长生也看了出来。
“你不用强迫自己，慢慢适应。孤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林长生难得语气温和了许多。
李清寒听到林长生温和的语气，心中仍没有放松。
“记住，现在你是我的人。”
“是，殿下。”李清寒轻声说道。
林长生满意的看着对方，随后轻声唤道：“绿萝！”
大门外，绿萝曼妙的身姿逐渐浮现。
“殿下。”绿萝微微一拜。
“带侧妃娘娘在偏殿安顿下来，你负责娘娘的一切事宜，并且教会她宫中的礼仪和规矩，明日从孤的库存中，拿一份涅盘丹给侧妃”
绿萝恭敬应声：“奴婢遵命。”
她转向李清寒，轻声道：“娘娘，请随奴婢来。”
李清寒缓缓起身，朝林长生行了一礼后，这才跟着绿萝退出书房。
待二人离去，林长生揉了揉眉心。
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多少有些压力，明日便是他在朝堂上的第一次亮相。
“殿下，夜深了。”曹安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轻声提醒。
林长生点点头：“备些热水，孤要沐浴。”
“是。”
.............................
另一边。李家。
“父亲，夜深了。”李顺儒朝自己父亲轻声说道。
李成晟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回了神。
“儒儿。”
轻轻唤了一声。
“父亲，孩儿在。”李顺儒恭敬的说道。
“你说，我们李家，今后将会变成什么样？”
李成晟言语中，充满着不确定和惆怅。
“父亲，是在担忧明日的早朝吗？”
李顺儒低声说道。
“我担心明日早朝，也担忧以后李家的未来。”李成晟幽幽的说道。
“父亲，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李顺儒已经接受了现实。
“是啊，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现在只能跟着太子的脚步继续走下去了。”
“父亲，在孩儿看来，这也是一个机会。”李顺儒朝自己父亲说道。
“哦？！”
李成晟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满是惊讶。
“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君主，我们迟早都为太子殿下效力，只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问题。”
李顺儒比李成晟年轻许多，很多东西接受能力比李成晟也快了许多。
“不一样，当臣子，和当狗有本质的区别。”李成晟摇了摇头。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高高在上的人，让他当狗，他如何能接受？
“父亲，换个角度想，我们当狗，是不是会比一般的臣子和殿下更加亲密，我们是不是会受到更多的宠爱？”
李成晟听到这话，一愣。
“你的意思是........”
“父亲，我们靠着殿下的宠爱，是不是有机会更上一步呢？李家以后会不会成为四大家族中最强大的家族呢?”
李顺儒压低声音道：“钱家在户部根深蒂固！当代家主更是位于左相！孙家执掌刑狱，文家主坐上右相位置已经三十年了。
唯独我们李家，虽有掌控吏部之名，五品之上有陛下亲自把关，五品之下，却要看其余三大家族的脸色。
这些年虽然外人将我们与其余三大家族并列，但是我们实力却是最弱的，甚至连排名第三的文家一半都够不上！
如果不把握住这次的机会，我们李家什么时候才能翻身！”
“慎言！”李成晟脸色大变！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门窗紧闭后才沉声道：“你可知这番话若传出去...”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需要抓住机会。”李顺儒眼中闪过精光，“太子初入朝堂就要拿赵哲立威，说明他根本不在乎四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父亲您没发现吗？殿下身边那些能人哪个是世家出身？”
李成晟听到自己儿子的话，怔怔的看着他。
良久——
才微微叹息道：“儒儿，不是为父没有魄力，而是我们本就是带罪之身，现在不求无功，只求无过。”
“父亲！妹妹已经入后宫了，这就是殿下给我们的信号！只要我们愿意老老实实当殿下的狗！殿下肯定不会亏待我们！”
李顺儒急了！他太想进步了！
“你妹妹.......”
李成晟欲言又止，李清寒被锁在这大院三年，可以说在应该接受教育的时候，完全与世隔绝，说白纸不至于，但是要说有多少手段和心机，那也是没有的。
“父亲！”李顺儒对着李成晟跪下一拜！
“现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仅要当狗，还要当殿下最忠诚最得力的狗！殿下吩咐的每一件事，我们都要完成的漂漂亮亮！这样，我们李家才能走向巅峰！李家已经沉寂太久了！”
月光透过窗棂，在李成晟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他的眼神从不甘，犹豫，最后到决绝！
缓缓低下身子，扶起自己儿子。
“儒儿，你说的对！”
“李家已经沉寂太久了！”
“不过，你说的太保守了！仅仅是做到忠诚还不够！既然要当狗！我们就要当一条疯狗！当一条只忠心于殿下的疯狗！一条主人让咬谁就咬谁的疯狗！”李成晟脸色发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