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某处隐秘的密室。
只有几簇幽红色的火焰在房间四角的青铜灯盏中无声燃烧,映照出墙壁上扭曲怪异的暗红色图腾。空气凝滞,弥漫着一种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仿佛陈年的脂粉混合了铁锈的味道。
赤练姬斜倚在一张铺着黑色丝绸的贵妃榻上,身着一袭绛红色暗纹长袍,袍角逶迤在地。她指尖把玩着一颗鸽卵大小的水晶球,球体内雾气翻涌,隐约可见海城大剧院的微缩影像,以及其中那个灵光最为闪耀的点——正在排练的陶夭夭。
“真是……完美的载体。”她红唇微勾,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欣赏,“如此纯粹的情绪之力,如此蓬勃的生命灵光。三月桃花……司掌鼓舞与迷醉,正是点燃‘焚情煞阵’最好的薪柴。”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食指,轻轻点在水晶球上陶夭夭的影像,尤其在她左足踝处停留片刻。那里,一条精致的“同心锁”脚链在灵视中闪烁着不祥的桃红色秽光,如同一条毒蛇,悄然缠绕。
“秦宇飞,”她声音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通过某种无形的连接传递出去,“是时候了。启动‘同心锁’最深层的‘缚灵符文’。我要在她登台之前,将这朵桃花最后的挣扎也转化为煞阵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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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大剧院,贵宾休息室内。
秦宇飞刚刚结束一通与巴黎画廊的越洋电话,语气温和,措辞滴水不漏。挂断电话后,他脸上那完美的温柔面具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门口,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个不过寸许的黑色木符。木符上刻满了细密扭曲的符文,中心嵌着一粒殷红如血的珠子。他闭上眼,集中精神,低声诵念着赤练姬传授的晦涩咒诀。
随着他的念诵,木符上的血珠微微震颤,散发出灼热的温度。与此同时,正在舞台上进行最后走位排练的陶夭夭,忽然左足踝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
“啊!”她低呼一声,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夭夭,怎么了?”旁边的舞团同事连忙扶住她。
陶夭夭皱着眉,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脚踝。那条秦宇飞赠送的“同心锁”脚链看起来并无异样,银质锁扣依旧闪亮,但那突如其来的刺痛感却真实无比。
“没、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可能有点累了,抽筋了一下。”
她尝试活动了一下脚踝,刺痛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更紧密束缚住的错觉。她摇了摇头,只当是自己连日排练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秦宇飞说过,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会保佑她演出顺利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那肉眼凡胎看不见的层面,脚链内部一道隐藏极深的桃红色符文已被彻底激活,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延伸出无数比发丝更细的秽气丝线,更深地扎入她的灵络之中,不仅加速汲取着她的灵力和情绪,更开始潜移默化地扭曲她对舞台、对情感、乃至对自身处境的认知,将她更牢地捆绑在既定的“祭品”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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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院外,临时指挥点——一辆经过伪装的通讯车内。
卫风面前的“定气盘”指针猛地一跳,指向剧院舞台方向,剧烈摇摆,盘面贝母瞬间被浓郁的桃红色污光覆盖,甚至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裂帛般的嘶鸣。
“来了!”卫风脸色一白,急声道,“夭夭身上的束缚被加强了!那股秽气的活跃度提升了数倍!就在她的左脚踝位置!”
梅知雪立刻看向监控屏幕,舞台上陶夭夭刚刚那个细微的趔趄被她捕捉到。她眼神一凛:“赤练姬开始最后阶段的锁定了。”
凌昭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冷硬:“她等不及了。”
“周云弈,”梅知雪接通深城的通讯,“‘海之柱’崩溃点的能量残留分析有结果了吗?我们需要知道邪阵的核心能量来源和共振频率。”
周云弈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伴随着快速敲击键盘的背景音:“正在做最后的数据拟合。基本可以确定,煞阵的核心能源并非完全来自陶小姐自身,而是利用了‘海之柱’崩溃后逸散的混乱地脉能量,以及……似乎还掺杂了一种来自更遥远方向的、阴寒沉寂的波动,有点像……水?但被扭曲了。赤练姬只是用自己的火煞之力作为引信和催化剂。”
“来自远方的水之力?”梅知雪蹙眉,这与他们之前对赤练姬的判断似乎有出入。是【水】玄冥子在暗中提供支援?还是其他未知的源头?
沈墨言的加密频道也插了进来,语气凝重:“NIAS总部刚传来消息,不仅仅是海城,金陵、西南苗疆、厦门鼓浪屿等多个地点,都监测到了异常的能量攀升,且属性各异。敌人的‘花朝总攻’并非虚言。海城是第一站,也是关键。梅小姐,你们那边的压力会非常大。”
梅知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她看向凌昭,又看了看紧盯着罗盘、额头冒汗的卫风,以及旁边虽然不太明白具体细节,但神色同样紧绷的魏薇安和霍明轩。
“无论如何,先守住眼前。”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按照原计划,苏医生的药,魏薇的舞衣,凌昭和卫风的监测,还有我们准备的‘祈禳之舞’引导方案,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她目光转向剧院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对此危机尚不完全知情的桃花之神。
“赤练姬已经落下了最后一子,现在,该我们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