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纱没有生气，经历了父亲离世、哥哥惨死、母亲认亲这些事，星纱此时的心像是被磨平了棱角，此刻竟异常平静
星纱没有回握凛的手，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神依旧带着几分空洞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快，每一件都足以将她击垮，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深究凛的目的，也没有力气计较那些隐瞒
星纱只知道，凛虽然最初带着目的接近自己，却从未伤害过她，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凛一直陪在身边
良久，星纱抬起眼看向凛，轻声问道：“你现在把这些都告诉我，不怕我生气吗？不怕我让你走吗？”
凛的眼神骤然亮了亮，握住星纱的手又紧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那你会让我走吗？”
星纱看着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 “滴滴” 的声音
星纱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指责，只是淡淡地反问：“难道我让你离我远点，别再接近我，你就会照做吗？”
凛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腹黑的狡黠，又藏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认真：“不会”
星纱心里清楚，凛既然愿意把这些秘密全盘托出，就绝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离开，这些天的经历让她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与其徒劳反抗，不如平静接受
“星澈和早川先生不在了，黑泽夫人又不能时刻陪着你，泷本年纪大了，撑不了多久夜幕的担子” 凛的指尖轻轻擦过星纱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裹着令人安心的暖意：“星纱，以后我会牵着你的手，陪你共同进退”
“你想守护夜幕，我就帮你守住，你想过平静的生活，我就帮你挡掉所有危险，谁想伤害你，我就帮你除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以前一样没人能打扰你”
凛感受到了星纱的沉默，也看到了她眼底的麻木，她没有再追问，只是微微俯身，轻轻吻了吻星纱的额头 —— 那个吻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承诺
“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在休息一会吧” 凛直起身，语气放得更柔“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外，有事随时喊我，我一直都在”
刚转过医院走廊的拐角，凛脸上那抹对着星纱时才有的温柔便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近乎凛冽的阴鸷
她抬手，指节绷得泛白，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咚”的闷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浅灰色的墙面上霎时留下淡红的印子
她的指节更是瞬间泛红，细密的血丝顺着指缝慢慢渗出，可她却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唯有心底翻涌的烦躁与心疼，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心脏，几乎要将她淹没
“该死……”凛喉间溢出低低的咒骂，声音里裹着压抑不住的懊恼
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得惊人，有对星纱的愧疚，有坦白真相的决绝，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她其实从没想过要这么早把真相摊开，她不想看到星纱此刻这般麻木空洞的模样，更怕这份隐瞒被戳破后，星纱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会多哪怕一丝隔阂
可就在刚才，当她看见绘里以母亲的身份静静守在星纱床边，那份潜藏在心底许久的不安突然彻底爆发
她再也不想用“纹身店老板”的虚假身份陪在星纱身边，她要让星纱知道真实的自己，知道那个藏在地下世界阴影里、掌控着无数情报的凛
哪怕这份真实会把星纱推远，哪怕会让两人之间的信任崩塌，她也不愿再戴着面具面对那个全心依赖自己的女孩
病房内的空气，在凛轻轻带上门的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沉寂，星纱躺在病床上，抬手缓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凛方才探温时的温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可星纱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点暖意像是落在冰面上，转瞬便消散无踪，星纱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手腕上那只银色手镯上
冰凉的金属贴着细腻的皮肤，触感竟和刚才凛握住她的手时有些相似——明明带着金属的冷意，却又透着一种不容挣脱的温度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手镯表面精致的纹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凛方才说的那些话
地下世界的情报掌控者、伪装成普通店铺的纹身店、藏在手镯里的定位器，还有最初那场带着明确目的的接近……
这些信息若是放在几天前，足以让星纱震惊得无法呼吸，可现在，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掏走了什么，连一丝波澜都掀不起来
父亲早川森的骤然离世、哥哥星澈连尸骨都寻不回的消息、母亲绘里的突然出现与那些纠缠的过往，再到凛的真实身份——这一连串的打击像重锤一样，一下下砸在星纱的心上
早已把星纱的情绪砸得麻木，连难过都变得迟钝 ，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在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照进来，落在白色的被子上，留下一小片浅浅的光斑，却怎么也暖不透星纱冰凉的指尖
星纱闭上眼睛，想让混乱的大脑休息一会儿，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哥哥星澈的样子，记忆里的哥哥总是笑着，抬手揉她的头发
声音温柔得能化开冬天的雪：“星纱只要好好画画就好，其他的事不用管”可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每天在忙什么，也没提过那些藏在夜幕光环下的危险
还有父亲早川森，小时候每次她缠着问“妈妈长什么样子”，父亲总会轻轻转移话题，要么给她递上刚买的、还带着温度的草莓大福，要么笑着说“等星纱长大就知道了”
原来他们都在瞒着她，用各自的方式，把她护在一个没有黑暗、没有纷争的世界里，让她能安安稳稳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至于母亲绘里，那句“是他把我女儿偷走的，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力”还在耳边回响，星纱不知道该怎么去评判对错，也分不清那些过往的真假
她只知道，母亲这十三年来的陪伴是真的，父亲和哥哥从小到大的爱护也是真的——这些就够了，足够支撑着她熬过这段最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