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微风轻拂,隐隐带来远处兰花的幽香。街角传来一阵悠扬的铃声,清脆的叮铃铃回荡在这个安静的午后。
听到声音,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刚刚还迷迷糊糊的老人突然激动起来:小芳!!他挣扎着要起身。
丁辰下意识展开神念,刹那间,一股奔涌的情感波动扑面而来。老人纷乱的思绪中,一幅画面强行冲刷而出。
夏日的午后,同样的一条老街,年轻人站在一家书店门口,远远地望向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她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拿着一本书,叮铃铃,女孩明媚地笑着...
这是老人毫无防备之下,向外剧烈散发的意识洪流,却在瞬间被丁辰的神念精准捕捉。
原来,一个人的记忆,真的可以穿透岁月,清晰如昨。
爷爷!女孩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光线恰到好处地洒在她的脸上,那一刹那,丁辰愣住了,她的侧脸轮廓,与老人记忆中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姑娘竟有几分相似!
他心中忽然一动。
开开,丁辰突然开口,能看看你奶奶的照片吗?
女孩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咱俩很熟吗?开开也是你随便叫的?
但此刻,她也懒得计较这些,待把爷爷安抚好,略一犹豫,还是掏出手机,翻出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里,两位老人相视而笑,手指轻扣。
这是奶奶年轻时候的单人照,女孩又划开一张照片。
一幅完整的拼图在丁辰脑中瞬间合拢。
他心中了然,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的迷雾,深深地望进了女孩的眼底,再次问道,你,相信这世上有永恒的情感吗?跨越时空,至死不渝。
女孩听得莫名其妙。
现在男孩子撩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她轻抿了抿唇,但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只是礼貌而疏远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辰转过头,看着清水斋门口依然呆坐的身影,轻声说: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爷爷在等的人,一直…就是你奶奶啊。
女孩瞬间愣在原地,仿佛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刚刚因被唐突而筑起的心理防线,连同那一丝愠怒,被这句话砸得粉碎。
你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小名,叫小芳?
丁辰的话像是一把钥匙,在她思绪的岔路,猛地捅开了一扇她从未触碰过的门。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我……我不知道,家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并不笨,相反,无论是在学业还是工作中都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敏锐。
可此刻,丁辰的一句话却让她瞬间乱了分寸。
二十四岁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命运给出的谜题是如此令人心碎。
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那些爷爷反复念叨的片段,离她是那么的遥远,但此刻,却在她脑海中疯狂拼接,试图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轮廓。
她下意识地抓住丁辰的手臂,却浑然不觉这个举动早已超出了她平时与异性相处的界限。
内心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呼喊: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吗?老人忽然开口,声音清晰了许多,就是在这条街上,你捧着《牡丹亭》,说要给我讲杜丽娘的故事...
泪水从女孩眼中一滴滴滑落。
丁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回答,但她内心已是无比肯定,爷爷念念不忘的人,从来就只有奶奶一个。
那位叫小芳的女士,一定就是已经过世的奶奶,是爷爷亲手送别的挚爱。
在他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里,藏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在时光的冲刷下,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可笑,我还以为……
老人还在喃喃自语,讲着那个早已流逝的夏日午后,讲着那个永远停留在记忆里的碎花裙女孩,仿佛,一切还在眼前。
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轻轻靠在老人身边:好,我给你讲讲《牡丹亭》...
屋内收音机里传来一首李克勤的《一生不变》,悠悠飘荡在这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老街里。
一幽风飞散发 披肩
眼里散发一丝 恨怨
像要告诉我 你此生不变
眉宇间刺痛 匆匆暗闪
忧忧戚戚循环 不断
冷冷暖暖一片 茫然
视线碰上你 怎不心软
唯有狠心再多讲 讲一遍
苍天不解恨怨
痴心爱侣仍难如愿
分开虽不可改变
但更珍惜一刻目前
可知分开越远
心中对你更觉挂牵
可否知痴心一片
就算分开一生不变
反反复复多次 失恋
进进退退想到 从前
让我再吻你 吻多一遍
别了不知哪一天相见
……
回到实验室,丁辰心绪依然难以平复。
终究人力有时而穷,现代医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老郑在实验室的里间划出了一小片空间。桌上,地上,到处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有泛黄的医案抄本,有拓片复印件,还有一些用特殊符号书写的神秘文献。
这些都是为郑魔女的课题——《古代巫医传承与现代生物技术结合的可行性研究》而准备的资料。
丁辰也终于明白,这魔女压根就是回国啃老来了。
md,学得好,不如长得好,长得好不如出身好。
更可恶的是,这魔女好像还全占了!
丁辰随手捡起一张泛黄的纸片,本以为是什么民间偏方,却发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祝由十三科的传承脉络。他又翻了翻旁边散落的资料,竟然还有《青囊经》的手抄本影印件。
果然,有个好爹就是豪横,要什么有什么。
更离谱的是,在这堆像垃圾一样丢在一角的资料之中,还杂着部分灵文的记载。虽然只是照片和影印件,但在丁辰的识海内,神识勾勒之下,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特殊的能量信息。
而这些记载不仅包含了医术,更涉及了大量的巫术传承,其中有些内容,在现代科技的眼光下简直是匪夷所思。
丁辰的目光在实验室里不着痕迹地溜了一圈。
课题组的人员一共就是八人。除了他和郑魔女,还有三男三女。
老郑不愧是个讲究人,这阴阳调和的比例,深得精髓。
靠窗那位,李明,戴着眼镜,气质儒雅,正在用一套古法工序,慢条斯理地“炼”着一壶茶。说是南方某个老中医世家的后人,难怪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药香,还有种……老派文人的酸腐气。
此刻,他指尖轻捻,仿佛在捏一道无形的法诀,随后将几味不知名的药材投入紫砂壶中,整个过程充满了仪式感。那氤氲而出的雾气,与其说是茶香,不如说更像某种丹药的气息。
坐在他边上的赵蕾则完全是另一个画风,一边用纯正的京片子聊着电话,一边无聊地反复擦拭着一把古朴的……柳叶刀!
丁辰的眼皮狂跳不止,真担心这妞会不会一言不合就给你来个血溅三尺。
而角落里的那位,陈阳,永远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正低头摆弄着一堆奇形怪状的根茎,眼神比看美女还痴迷,时不时拿起一截,放在鼻下深吸。
丁辰甚至不用凑过去,就能闻到他那边飘来的,混合着泥土、草药和福尔马林的复杂气味。
浪里个马的,一个煮茶炼丹的,一个把玩凶器的,一个变态成瘾的……
而在另一侧,画风的诡异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胖子,来一凡,身子斜靠椅背,两条腿大咧咧地架在实验台边缘,手里正捏着个油腻腻的牛皮纸袋,从里摸出一把就直接往嘴里塞。
丁辰的目光刚落到他身上,那小子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咀嚼的动作立即一顿,猛地转过头来,精准地对上丁辰的视线。
紧接着,他咧嘴一笑,然后举起了手中那个纸袋,冲丁辰豪爽地晃了晃。
“兄弟,整点?”
丁辰看着那沾着口水、边缘都有些软塌塌的破袋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摆手。
他旁边那位身材高挑的女人,王雪,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正把玩着一根暗绿色的长藤,藤条就这么在她白皙的手臂上缠绕、游走,柔韧而充满了力量感。
最后一位,周婷,此刻正用滴管,将一滴黏稠的紫色液体,滴入一支冒着诡异绿泡的试剂中。
“滋啦”一声轻响,一股白烟冒起。
丁辰毫不怀疑,那玩意儿但凡沾上一滴,就能瞬间体验从固态到气态的奇妙升华过程。
所以......
这是什么科研狗的破实验室?
狼人杀天黑请闭眼,这一局,合着就我一个好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