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环抱着林墨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温热的衣料里,仿佛那是隔绝所有恐惧的港湾。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确认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小心翼翼地、几乎带着点神经质地低头,飞快地扫视自己的身体。
纤细的手臂依旧白皙,手指还是十根,没有变成滑腻的触手;腰身线条流畅,没有膨胀成令人作呕的肉球;双腿也好好地待在原地,没有融合成什么不可名状的肢体……一切似乎都还是她熟悉的、属于“白玥”的样子。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庆幸感冲上心头,让她几乎虚脱。
她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更软地倚靠在林墨身上,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然而,这份庆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刚才意识空间里那庞大、扭曲、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怪物形象,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那冰冷、混乱、非人的意志,与她此刻感受到的温暖、心跳和属于人类的触感,形成了撕裂般的对比。
“哥哥……”她的声音闷闷地从林墨怀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浓重的后怕,“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
林墨闭着眼,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又做噩梦?这次是梦见我变成怪兽把你吃了,还是梦见自己考试不及格被老师罚站?”
他下意识地以为这又是白玥惯用的撒娇伎俩——用噩梦当借口,好理直气壮地赖在他怀里。这小丫头,为了能多贴着他一会儿,什么理由都编得出来。
“人…人家梦到哥哥你不要我了!”
林墨听到她带着哭腔的控诉,心下更是无奈,果然又是这种黏人的把戏。他抬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点敷衍的哄劝:“又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不要你……”
话音未落,他怀中的白玥似乎因为那句“不要你”而情绪骤然激动起来。
“就是不要了!”她猛地抬起头,淡红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满是真实的委屈和后怕,仿佛那个梦境无比真实。
就在白玥情绪激动、双手无意识地攥紧林墨腰侧衣料的瞬间——
她眼底深处,那抹因噩梦带来的恐惧和委屈,悄然被一丝极其隐晦的狡黠取代。
时机到了!
她心念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她掌心悄然凝聚。
没有预兆,没有光影,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涟漪。
一副苍白、冰冷、刻着诡异弧度的面具,就那么突兀地、毫无道理地出现在了她微张的右手掌心之中!
面具的材质似玉非玉,似骨非骨,触手冰凉,带着一种不属于任何已知物质的奇异质感。那两道空洞的眼眶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光线,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更是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非人的漠然。
白玥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慌乱”,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呀!”她轻呼一声,像是被这突然出现的面具吓了一跳,淡红色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不知所措”的水光,小嘴微张,一副完全没预料到的样子。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帘下,那抹狡黠一闪而逝。
成了!
她立刻抬起头,脸上迅速切换成一种混合着巨大“惊喜”、后怕和一丝“困惑”的表情,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激动,看向林墨:
“哥…哥哥!你看!这…这就是那个《百脉血源经》的效果!我…我刚才太害怕了!一激动!它就…它就自己冒出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将手里的面具微微托起,展示给林墨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寻求肯定”的光芒。
“这…这面具!就是…就是血脉之力凝聚的象征!对吧?哥哥!你看它多…多特别!肯定是功法起作用了!对吧?血脉觉醒了!对不对?”
她的语气充满了“激动”和“求证”,仿佛一个刚刚发现自己拥有超能力的孩子,急于得到最信任之人的认可。
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丝颤抖的声线,都精准地演绎着“意外觉醒者”的惊喜与不安。
林墨的目光落了下来。
他的视线扫过她掌心那副凭空出现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面具,眉头骤然锁紧,这丫头怕不是把自己当成傻子吧?!
他当然知道她在演戏。
《百脉血源经》?那破玩意儿能凭空造物?还是这种、材质诡异、造型邪门的玩意儿?
地球人觉醒血脉?不是觉醒猴子血脉,反而是觉醒出个面具精?还是说这丫头祖上是变戏法的?
林墨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看着白玥那副“惊喜交加”、“寻求肯定”的表演,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极力掩饰却依旧能被他捕捉到的、一丝丝紧张和期待。
这小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演技也见长。
不过……她这么费尽心思想要自己相信这是“血脉觉醒”,背后到底藏着什么?这面具又是什么来头?
林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锐利的审视感缓缓敛去,毕竟前世能成为十大高手之一的月蚀,恐怕这就是这丫头的金手指吧。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那面具,而是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咚。”
“啊!”白玥吃痛,下意识地捂住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心里却有点打鼓——哥哥这反应……是信了还是没信?
“笨。”林墨的声音平淡,带着点嫌弃,“《百脉血源经》是引导血脉之力,不是让你变戏法。凝气化形,凭空造物……你以为你是神仙?”
他指了指她手里的面具,语气带着一种“勉强接受”的无奈:“这玩意儿,看着是有点邪门,估计是你那点稀薄的血脉之力被噩梦刺激,加上这屋里……嗯,可能有点特殊‘磁场’或者残留的什么玩意儿,意外具现出来的东西。算是个意外产物,没什么实际用处,顶多算个……纪念品?”
他随口编了个看似合理、实则漏洞百出的解释,强行将这诡异现象归因于“意外”和“巧合”,还带着点“你这血脉觉醒也就这样了”的淡淡嫌弃。
白玥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面上却立刻换上一副“恍然大悟”加“有点小得意”的表情,用力点头:“嗯嗯!哥哥说得对!肯定是这样!我就说嘛,刚才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嗡’的一下!它就出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地(假装)摸着那冰凉的面具,仿佛真的把它当成了自己“血脉觉醒”的证明,淡红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点“我终于不是普通人了”的小骄傲看向林墨:“哥哥!你看!我也有‘超能力’了!虽然……虽然好像只能变出个面具……”
她故意把语气放得有点失落,但眼神里的期待却很明显——快夸我!快承认我的“血脉”!
林墨看着她那副努力“邀功”的小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演,接着演。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面具,语气平淡无波:“嗯,知道了。收起来吧,大晚上拿个面具怪吓人的。睡觉。”
说完,他直接闭上眼睛,重新进入修炼状态,仿佛刚才那番“血脉觉醒”的戏码,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把戏,根本不值得他多费心神。
白玥看着林墨这副“波澜不惊”、“习以为常”的样子,心里那点小得意顿时泄了气。
哥哥这反应……也太冷淡了吧?!
她撇了撇嘴,有点不甘心,但也不敢再闹。她低头看了看手里冰凉的面具,又偷偷瞄了一眼林墨平静的侧脸,最终还是乖乖地把面具……嗯?怎么收回去?
她心念一动,那面具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她掌心消失了。
白玥松了口气,连忙再次把自己塞进林墨怀里,紧紧抱住,小声嘟囔:“哥哥,我以后会努力控制好的……不会让它随便跑出来吓人……”
林墨没睁眼,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白玥心满意足地蹭了蹭,闭上眼睛,嘴角却悄悄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不管哥哥信不信,反正……她成功地把这面具的来历“解释”过去了!而且,哥哥好像也没深究的意思?
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