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下,苏临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亲眼看着楚芸汐受伤,心急如焚,正欲飞身上台。
那道玄色身影却比他更快。
如一道黑色闪电,抢先一步扶住了那抹令他魂牵梦萦的青影。
看着叶之沐小心翼翼地将楚芸汐护在怀中。
那般珍而重之的姿态。
苏临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脚步如同灌了铅,竟无法再向前挪动半分。
他只能阴沉着脸,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两人相依离去的身影上。
心底翻涌着不甘与妒火。
不过数刻。
神剑宗玄衣弟子于擂台上亲自照料并带走玄元仙子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到了正在与几位宗主品茗的楚天鼎耳中。
前来禀报的弟子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宗主,那位玄衣前辈对楚师姐极为呵护,众目睽睽之下……”
楚天鼎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随即化为无奈的苦笑。
挥退弟子后,他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心中暗叹:
“看来,这便是让自家那眼高于顶的外甥女动了凡心的男子了。”
他是看着她长大的舅舅。
这丫头从小又倔又傲,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既然倾心于此人,想必此人除了修为高深,相貌必定也是出众的,品性……
能在众目睽睽下如此不顾旁人眼光,细心呵护芸汐。
至少待芸汐是真心实意的。
道理他都懂。
可一想到自己精心呵护、视若珍宝的雪莲,就这么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连盆端走了。
楚天鼎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
那股子闷气无处发泄,憋得他难受。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重重放下茶杯。
“小的我不能轻易动,免得那丫头跟我急……”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就去会会老的!看看他神剑宗是怎么教弟子的!”
想到这里,楚天鼎豁然起身,对着几位面露诧异的宗主随意拱了拱手:
“诸位,楚某忽然想起有要事需与剑宗主相商,先行一步。”
说罢,他袖袍一拂,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天剑峰的方向而去。
背影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架势。
他倒要问问剑无涯,门下弟子将他玄元宗的圣女拐跑了,该当如何!
天剑峰主殿内,茶香尚未完全散尽,一道带着薄怒的声音便如惊雷般炸响:
“剑无涯!你教的好弟子!”
楚天鼎大步踏入殿中,玄元宗主的袍袖带起一阵疾风。
周身灵力隐而不发,却让殿内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面色沉凝,目光如电,直射向那正在案前抚额,似乎早有准备的剑无涯。
剑无涯一见是他,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连忙起身,脸上堆起略显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亲自迎上前:
“楚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何事动如此大的肝火?
快请坐,尝尝新到的雪顶灵茶……”
“少跟老夫来这套!”
楚天鼎一挥袖,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目光灼灼:
“演武场上,众目睽睽之下,你门下那个玄衣小子,与我徒儿芸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神剑宗便是如此教导弟子的?”
剑无涯心中苦笑,知道这事躲不过,只得陪着小心道:
“楚宗主息怒,此事…此事晚辈已知晓。
那孩子行事确是孟浪了些,冲撞了仙子。
不过他对令徒确是真心实意,天地可鉴!
待他日……待他日,我神剑宗必备上足够的聘礼,风风光光……”
“聘礼?!”,楚天鼎一听,眼睛瞪得更大,声音陡然拔高,差点跳起来。
“什么聘礼?!剑无涯!你想得美!这才哪到哪?
两个孩子不过……不过是稍有接触,你这就想到聘礼上去了?
我玄元宗的圣女,是这么容易就能娶走的吗?!”
他气得胡子都微微翘起,感觉自家精心养护的白菜不仅被猪盯上了。
这猪的主人居然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连根刨走了!
剑无涯被他吼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心中叫苦不迭,暗骂叶之沐那小子惹祸却要自己来擦屁股。
他连忙改口,姿态放得更低:“是是是,楚宗主所言极是!是晚辈考虑不周,唐突了,唐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无比诚恳:
“这样,楚宗主,无论如何,此事是我神剑宗弟子有错在先。
我宗必定备上厚礼,亲上玄元宗致歉。
此外,我剑无涯在此向楚宗主保证,若日后……
我是说若日后,那混小子有半分对不起楚仙子,
让她受了半点委屈,无需楚宗主出手,老夫亲自去打断他的腿!
您看如何?”
听到“打断他的腿”这句保证,楚天鼎胸中的怒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虽然依旧不太好看,但总算没有再发作。
他瞥了一眼一脸紧张的剑无涯,勉强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哼,这还差不多。”
楚天鼎拂袖,语气依旧硬邦邦,但那股兴师问罪的凌厉气势已然收敛。
“记住你说的话!若叫我知道芸汐受了委屈,老夫亲自来与你理论!”
说完,他这才转身,步履生风地离开了天剑峰主殿。
留下剑无涯一人站在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冷汗,喃喃自语:
“这小子……真是会给老夫出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