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石岛滩头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血腥气混杂着南海特有的咸湿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战斗的余悸未消,但探索的使命与发现的震撼,驱使着星槎舰队必须做出抉择。
一、 锡岛抉择,立足与危机
临时营地里,伤员痛苦的呻吟与军医忙碌的身影交织。韩当、墨衡、沈青以及几位主要将领围坐在一张粗糙拼凑的木图前,上面勾勒着岛屿的简易轮廓和已探明的区域。
“此岛土着凶悍,且视我等为死敌。然,此黑石(锡石)……”墨衡将一块样本放在图中央,语气凝重,“经初步灼烧试验,极易熔化,若能与铜混合,或可得坚韧远超普通青铜之合金!其价值,无可估量!”
“但此地危险!”一名手臂负伤的船长心有余悸,“丛林深处不知还藏着多少土人,我等兵力有限,补给亦非无限,岂能久留?”
韩当沉默着,目光扫过营地中疲惫而带伤的士兵,又望向那片吞噬了他不少弟兄的幽暗丛林。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墨院正所言不虚,此石关系国运,不容有失。然,强占全岛,力有未逮。”
他指向地图上他们目前所在的背风海湾:“据此湾,立一简易寨垒!以‘探索者号’弩炮覆盖海湾及滩头,伐木立栅,深挖壕沟。‘扬波’、‘逐浪’二舰轮流警戒。我等不图全岛,只求在此有一立足之地,开采此石,并以此为基,继续探索周边!”
这是一个折中而务实的方案。不寻求征服,而是建立据点,控制资源点。命令下达,所有能动弹的人员立刻行动起来。依托“探索者号”的火力威慑,士兵和水手们忍着伤痛与疲惫,砍伐树木,挖掘壕沟,利用船上携带的部分水泥(本用于修补船体或建立永久据点),开始修筑一座简易却坚固的沿海堡垒。他们将此地命名为“镇南堡”,并升起了那面星辰华字旗。
然而,土着的威胁并未消失。丛林深处,时常能看到窥探的眼睛,夜间也曾遭到零星的箭矢骚扰。华国士兵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开采锡石的工作只能在严密的保护下,于堡垒视线范围内的小片区域进行。一种脆弱的、剑拔弩张的平衡,在这座孤悬海外的岛屿上形成。
二、 零陵:余震与新政
零陵城内,陈氏覆灭的余波仍在荡漾。公开处置内奸的雷霆手段,确实起到了强大的震慑作用,一时间,所有潜在的宵小都噤若寒蝉。林越借此东风,顺势推行了几项深化改革的政令:
其一,正式颁布《专利律》,明确对格物院及民间匠人的“新技术、新工艺”给予一定期限的独家专营权保护,鼓励发明创造,并从制度上防范技术外流。
其二,扩大格物院规模,分设军工、航海、农桑、医药等不同学组,并正式面向社会招收有一定基础的学徒,系统培养技术人才。
其三,下令在荆北、交广等地,依托已探明的矿藏,筹建更多的官营工坊,力求实现铁器、水泥、船舶等战略物资的规模化、标准化生产。
这些政令的推出,标志着华国的统治正从依靠军事胜利和临时举措,转向依靠制度建设和人才培养的更深层次。零陵书院里,攻读明算、格物的学子明显增多;各地的工坊工地,也变得更加热火朝天。
三、 各方暗涌,新的试探
外部势力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调整后,并未完全放弃对华国的关注与算计。
许都,曹操虽暂缓了直接渗透,却加大了对华国北方商路的封锁力度,并暗中支持与华国敌对的小股土匪,骚扰边境。同时,他加紧了与刘备使者的秘密往来,议题似乎围绕着“如何应对林越海上得利后可能带来的国力暴涨”。
建业,孙权在恐惧之余,也生出了一丝别样的心思。他召来心腹,秘密商议:“林越远航海外,虽凶险,然若真获巨利……我江东亦擅舟楫,是否亦可效仿,向夷洲(台湾)或更南探寻?”一种不甘人后、却又不敢与华国正面冲突的、小心翼翼的模仿念头,开始萌芽。
成都,诸葛亮则对林越颁布的《专利律》和扩大格物院的举措产生了极大兴趣。他意识到,这或许是华国强大的真正根源。他再次修书,言辞更加恳切,不仅重申派遣学子之请,更提出希望“购求”部分“非涉军国”的格物书籍,甚至愿意以益州特有的水力机械图纸作为交换。
四、 王府暗影,巫蛊之祸?
就在林越致力于内部建设与应对四方之际,一件看似微不足道,却极其阴毒的事情,在王府内部悄然发生。
蔡文姬产后身体一直未能完全恢复,近日更是时常感到心悸、眩晕,夜间多噩梦。起初只以为是劳累所致,但症状日渐加重,甚至一度在抱着林宸时险些晕厥。王府太医诊治后,却查不出明确病因,只开了一些安神补气的方子,效果甚微。
大乔心细,觉得此事蹊跷,暗中留意。一日,她借着探望之机,在蔡文姬卧榻之畔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熏香炉内,发现了一些异常的、并非太医所开药物的灰烬残渣,其中似乎混杂着某种罕见的、带有微甜异香的植物碎屑。
大乔不动声色,悄悄取了一些残渣,通过自己的渠道,找到一位隐居零陵城外、熟知百草的老药师辨认。老药师仔细查验后,脸色大变,断言此物乃是产自南中深山的一种名为“梦萝花”的干花,其香气久闻会令人心神涣散、气血渐亏,若体质虚弱者长期接触,后果不堪设想!
消息秘密传到林越耳中,他勃然大怒,却强压火气。王府之内,竟有人敢用如此阴损手段暗害主母?!他立刻命令霍峻,不动声色地对王府内所有接触过蔡文姬起居的人员进行秘密调查,尤其是负责清扫、熏香的侍女仆役。
一场无声的、却更加惊心动魄的暗战,在看似平静祥和的王府深处骤然展开。下毒者是谁?是旧士族残余的报复?是外部势力安插的钉子?还是……其他意想不到的人?林越看着怀中因母亲病弱而有些哭闹的林宸,眼神冰冷如刀。内部的敌人,远比外部的明枪更加可怖。
尾声
零陵的春日阳光明媚,却照不进王府那间弥漫着药味与隐忧的卧房。林越坐在蔡文姬榻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睡颜,心中充满了怒火与怜惜。
南海的“镇南堡”刚刚立足,零陵的内部建设刚刚铺开,外部的豺狼依旧环伺,如今,连最应安稳的后宅,竟也藏匿着如此毒蛇!
“文姬,你放心。”他低声自语,更像是一种誓言,“无论是谁,无论他藏得多深,我都一定会把他揪出来!任何敢伤害你们母子的人,我都要他付出代价!”
他轻轻为蔡文姬掖好被角,转身走出房间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冷峻。雏凤的巢穴,迎来了来自阴暗角落的侵袭,一场关乎至亲安危的清查,即将掀起王府乃至零陵的又一场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