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似风流不羁、玩世不恭的表象下,藏着的不知是何等心思。
“云九公子再不走,休怪我唤护卫了。”苏寻衣的声音彻底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云亭看着她戒备冰冷的样子,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抬手,随意地拂过一片娇艳的玫瑰花瓣,动作轻佻又带着优雅。
“夫人何必动怒?本公子一片诚心,罢了罢了。
既然夫人不喜欢我做护院,那我做个洒扫院子的总可以吧?
我定是要赔夫人这花的。”
“云九公子在斗诗大会上,随手一挥,便是千金。
如今怎么会赔几朵花的钱都拿不出来?”
云亭被苏寻衣一噎:“我这不是遭了贼,囊中羞涩嘛。”
苏寻衣看了看他腰间的佩刀,又看了看他身上的新衣。
“既如此,那你便留下吧,待会随我去村子里,留下来做工。”
“行,本公子都听夫人的。”
安置好了这些花,王婉婉才凑到苏寻衣跟前,“我们把他留着,不太好吧?”
苏寻衣拍了拍王婉婉示意她安心。
“这人很明显冲我来的,与其放走他日后生出变故,倒不如留在身旁看着点。”
王婉婉一听,也是这个道理。
次日晚上。
阿墨愤愤不平的看着面前的油灯。
“公子,那苏寻衣,简直太过分了,竟然使唤你去开荒挖地。
公子你何等身份,那苏寻衣就是无知村妇,不知好歹。”
云亭也没有想到,他以为苏寻衣留下他干活就是去铺子里待着。
不曾想第二天就让他跟村民们一起上山开荒采石。
美其名曰赚够工钱就放他走,说什么云九囊中羞涩也拿不出值钱的。
云亭现在想来真是后悔,他只是想再考察一下沈清辞的品性收他为徒,怎么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
“不就挖会儿地吗?你这才第一天,多挖几天就好了。”
阿墨无语,感情挖地的不是他,他就躺在树下乘凉,指挥着阿墨挖地。
苏寻衣和沈砚安说了此事,沈砚安也觉得苏寻衣做的对。
这样危险的人,是得放在眼皮子底下。
“相公?要不然,晚上,你搬回来和我睡吧?反正我们也已经是夫妻了,又互相爱慕。”苏寻衣红着脸看向沈砚安。
沈砚安心砰砰跳个不停,“好。”
快凌晨了,苏寻衣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沈砚安。
雨,落了下来。
起初只是细密的沙沙声,敲在窗上。
渐渐就大了,重重砸在屋檐的青瓦上,又汇成细流,沿着瓦沟汩汩淌下,在窗根下积起小小的水洼。
沈砚安的目光,早已从摊开的《礼记》上滑走。
书页上的墨字,被油灯昏黄的光晕染开,模糊成一片,在他眼中失去了形状。
他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那点薄薄的纸张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意识的力道。
耳朵里,听不见雨声,也听不见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
全副心神,都凝在隔壁那间厢房的方向。
寻衣……
凌兰芝说过他,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沈砚安的额头:“砚安,寻衣是你媳妇,你让她独守空房,这算怎么回事?
我看出来了,寻衣也喜欢你,你倒是不怕村里人戳咱们沈家的脊梁骨?”
沈砚安当时只是低着头,闷闷地应着:“娘,三宝那屋宽敞些,儿子睡习惯了。”声音干涩,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沈砚安不是不想。
只是每次看到苏寻衣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他就害羞。
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极轻、极细微的推门声,骤然打破了书房的沉寂。
沈砚安浑身猛地一僵,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缓缓地转过头,朝门口望去。
苏寻衣站在书房门口,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的中衣。
料子很薄,柔软地贴着身体的曲线。
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段纤细的锁骨。
袖口宽大,随着她的动作,隐约能窥见一截白皙的手腕。
衣带系得松松垮垮,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开。
她没有穿鞋袜,赤着双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足踝纤细,脚趾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着。
为了今夜,苏寻衣特意散了发髻,乌黑如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几缕碎发拂过光洁的额头和微微泛红的脸颊。
这身打扮,是苏寻衣能想到的,最“不经意”的诱惑。
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刻意暴露,却处处透着迷人。
苏寻衣知道古人最吃这一套——那种看似纯净无瑕,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致命吸引力的风情。
成败,在此一举。
苏寻衣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扉,迈步走了进去。
门开的瞬间,一股极淡的、带着玫瑰清香的夜风拂了进来。
吹得灯焰摇曳了一下,将沈砚安的身影在墙壁上拉长又缩短。
然后,他便看到了她。
苏寻衣就那样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
昏黄的灯光在她身后晕开,素色的中衣薄如蝉翼,柔顺地贴着女子玲珑起伏的曲线,领口微开,露出一线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衣带松松系着,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
她整个人,像一株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幽兰,带着露水般的纯净,又散发着无声的、致命的诱惑。
“轰!”
沈砚安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奔涌向四肢百骸。
心跳骤然失序,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猛地从小腹窜起,瞬间席卷全身,烧得他口干舌燥。
脸颊滚烫如烙铁,连脖颈都迅速蔓延开一片赤红。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哐当”。
“寻衣,天色……寒凉,你……别着凉了。”
沈砚安张着嘴,眼睛却是被那薄衫下若隐若现的莹白肌肤烫到。
慌乱地、几乎是狼狈地移开视线,死死盯在书案上那本倒扣的《礼记》上。
仿佛书上面突然长出了救命的金科玉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