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寻常的周末夜晚,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轻松的爱情电影。片尾字幕亮起时,何粥粥靠在周浅怀里,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状似随意地开口:
“周浅,下周末……要不要跟我回趟家?我爸妈说……想见见你。”
话音落下,何粥粥明显感觉到,周浅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僵住了。连他平稳的心跳,都似乎漏跳了一拍。
电影轻柔的片尾曲还在空气中流淌,但周浅周身的气息却明显发生了变化。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着,下颌线微微绷紧。
何粥粥仰起头,借着屏幕的微光,看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惯常的冷静模样,但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好。”过了几秒,周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平稳无波。
何粥粥心里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嗯,那就说定了。我爸妈就是普通人家,你别紧张,随便吃个便饭就好。”
周浅“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将她往怀里又搂紧了些。
然而,从第二天开始,何粥粥就见识到了什么叫“表面镇定,私下疯狂”。
何粥粥正在工作室画图,手机连续震动。她拿起一看,是周浅发来的微信,一连十几条。
【周浅】:你父亲平时喝什么茶?普洱?龙井?还是红茶?
【周浅】:你母亲喜欢什么颜色的丝巾?真丝还是羊绒?
【周浅】:你上次说伯父喜欢下棋?围棋还是象棋?用什么材质的棋子手感最好?
【周浅】:伯母颈椎不好?按摩仪的品牌和型号有偏好吗?
何粥粥看着这一连串细致到令人发指的问题,哭笑不得地回复:【真的不用这么隆重,就是家常便饭,人去了就好。】
周浅秒回:【应该的。清单我让李锐初步拟了一份,晚上你看看。】
晚上,何粥粥回到家,看到周浅书桌上放着一份打印出来的、足足三页A4纸的“初次见面礼品备选清单”。从顶级名茶、年份茅台,到限量版棋具、高端按摩椅,甚至还有她妈妈随口提过一句“看着挺好看”的某个小众品牌的全套护肤品……,涵盖之全面,调研之深入,让她目瞪口呆。
“周浅……你这是要去谈几个亿的并购案吗?”何粥粥扶额。
周浅从文件中抬起头,推了推金丝眼镜,表情严肃:“礼数不能废。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晚餐时,周浅状似无意地提起:“伯父伯母平时有什么特别的禁忌或者喜好?比如口味上?聊天时有什么话题需要避开吗?”
何粥粥咬着筷子,努力回想:“我爸口味偏清淡,我妈爱吃辣但最近养生不敢多吃。聊天……就正常聊啊,别提我小时候糗事就行。”
周浅点点头,默默记下。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那天穿什么比较合适?西装会不会太正式?休闲装会不会不够尊重?”
何粥粥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周大总裁,放轻松点!你穿什么都帅!我爸妈就是两个普通退休老师,没那么讲究的。”
周浅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握住她的手,眉头微蹙:“第一次见面,印象分很重要。”
何粥粥发现,周浅的书房里多了几本……《中国式饭局礼仪》、《与长辈沟通的十大技巧》、《第一次见女方家长全攻略》之类的书。
她憋着笑,假装没看见。
出发前夜,周浅甚至拉着何粥粥进行了一场“情景模拟”,从进门问候、递礼物的姿势,到饭桌上可能聊到的话题,都预演了一遍。那严谨的态度,堪比上市路演。
看着眼前这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面对古老家族都面不改色的男人,因为一次普通的家宴而紧张得如临大敌、事事亲力亲为的模样,何粥粥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知道,这份近乎笨拙的紧张背后,藏着他多么沉重的珍视。
他不是在准备一次简单的见面,而是在小心翼翼地,试图走进她最平凡、却也最真实的世界,获得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认可。
这份心意,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更让她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