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周浅独自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他眼中明明灭灭。他手中握着一杯威士忌,却迟迟没有喝。何粥粥白天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我想了解真实的你。”
“真实的我是危险的。”他对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低语。
体内那股熟悉的躁动正在苏醒。月圆之夜临近,本能比以往更加饥渴。他需要情感能量来维持平衡,但何粥粥纯净的气息像是最烈的麻醉剂,让他既渴望又恐惧。
手机亮起,是家族长老发来的信息:“觉醒期临近,选定供养者了吗?”
周浅烦躁地放下酒杯。供养者——这个冰冷的词刺痛了他的神经。他想起父亲留下的日记中,对母亲的描述:“她是我唯一的救赎,也是我亲手摧毁的珍宝。”
家族历史中,混血魅魔与人类的结合总是以悲剧收场。强烈的本能需求会逐渐失控,最终要么吸干伴侣的情感能量,要么在压抑中自我毁灭。
“我不会重蹈覆辙。”周浅对自己说。但当他闭上眼,何粥粥温暖的笑容就浮现在眼前。那种宁静的气息,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解药。
周二早晨,周浅刻意提早到办公室。但当何粥粥端着茶走进来时,他依然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那股能安抚他躁动本能的气息,如同沙漠中的甘泉。
“周总,您的茶。”何粥粥将茶杯放在桌上,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让周浅猛地缩回手。他看到了何粥粥眼中的错愕,也感觉到自己体内本能的欢呼雀跃。
“出去。”他背过身,声音冰冷。
门关上的瞬间,周浅颓然坐进椅子。仅仅是短暂的接触,就让他几乎失控。如果继续靠近,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下午的会议中,周浅刻意与何粥粥保持距离。他坐在长桌另一端,避免任何眼神接触。但当何粥粥汇报工作时,他还是不自觉地注视着她——她专注的神情,自信的语气,与三个月前判若两人。
“周总觉得这个方案如何?”何粥粥结束汇报,期待地看着他。
周浅猛然回神,发现全场都在等待他的意见。他仓促点头:“可以,继续。”
会议结束后,何粥粥在走廊追上他:“周总,您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周浅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很好。”
“可是您一整天都在回避我。”何粥粥的声音带着担忧,“如果是因为昨天我说的话让您为难...”
“与你无关。”周浅打断她,“做好分内事就行。”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周浅就后悔了。他听到何粥粥倒吸一口气,却没有勇气转身面对她受伤的表情。
整个下午,周浅心神不宁。他第三次拿起内线电话想叫何粥粥进来,又放下。体内两个声音在激烈斗争:
“远离她,这是为她好。”
“靠近她,你需要她。”
下班时分,周浅透过百叶窗看见何粥粥独自收拾东西。她低着头,肩膀微微下垂,像一株被风雨打蔫的小草。
鬼使神差地,他推门走出去:“明天晚上的酒会,记得准备。”
何粥粥惊讶地抬头,眼中重新亮起光芒:“我会准备好的,周总。”
这个简单的回应让周浅心中泛起涟漪。他发现自己宁愿看她充满希望的样子,也不愿见她失落。
当晚,周浅再次梦见父亲。梦中,父亲跪在母亲墓前,反复说着:“如果当初我能远离你,你就不会死...”
周浅惊醒,浑身冷汗。他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父亲的照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凉。照片背后有一行小字:“爱是最高贵的自私,也是最残忍的救赎。”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周浅心中的锁。也许,远离不是保护,而是另一种伤害。对何粥粥,也对他自己。
第二天酒会上,周浅全程守在何粥粥身边。当有客户想灌她酒时,他自然地挡下;当有人对她出言不逊时,他冷眼相对。每一个保护性的举动,都让何粥粥眼中的光彩更盛。
“周总,”酒会结束时,何粥粥轻声说,“谢谢您今天的照顾。”
月光下,她的眼睛明亮如星。周浅几乎要沉溺在这片星光中。
“何粥粥,”他听见自己说,“有些事我现在不能解释,但请你相信,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首先考虑的是你的安全。”
何粥粥怔住,随后露出温暖的笑容:“我相信您。”
这一刻,周浅做出了选择。他不要做家族历史的重复者,而要创造新的可能。即使前路艰难,他也要试着掌控本能,而不是被本能掌控。
送何粥粥回家的路上,周浅悄悄收起了家族长老的联系方式。他决定独自面对觉醒期的挑战,用意志力战胜血脉的诅咒。
因为值得。这个勇敢走向他的女孩,值得他付出一切去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