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何粥粥到人事部送文件,恰逢人事经理不在。等待间隙,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面上摊开的一份高管资料汇总表。周浅的基本信息栏赫然在目,当她的视线落在生日日期上时,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10月28日。就在下周。
回到总裁办,何粥粥装作不经意地问琳达:“琳达姐,公司高层生日会有特别安排吗?需不需要提前准备礼物?”
琳达从电脑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周总从不过生日,也别准备任何东西。”
“为什么?”何粥粥惊讶地问。
“这是周总自己的要求。”琳达压低声音,“据说他从小就不庆祝生日,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你记住就行,千万别触这个霉头。”
何粥粥若有所思地点头,内心却更加好奇。一个不庆祝生日的人,是单纯不喜欢这种形式,还是生日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接下来的几天,她暗中观察周浅,发现越临近那个日期,他的情绪似乎越发紧绷。周三下午,他甚至罕见地取消了两个重要会议,独自在办公室待了整个下午。
“周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何粥粥担心地问琳达。
琳达叹了口气:“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习惯就好。”
周五下班前,何粥粥将下周的日程表送交周浅确认。当他的目光扫过10月28日那一栏时,手指有瞬间的停顿。虽然他的表情毫无变化,但何粥粥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周总,下周三晚上需要为您安排什么特别行程吗?”她鼓起勇气问。
周浅抬眼看她,目光锐利:“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您可能需要私人时间。”何粥粥谨慎地回答。
周浅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不必。按正常日程即可。”
离开办公室时,何粥粥心中充满疑问。周浅对生日的回避显然不是简单的个人喜好,更像是一种刻意的逃避。这与他的特殊体质有关系
10月28日晚上九点,周浅独自驾车回到公寓。生日对他而言从来不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反而是每年最难熬的时刻——月圆之夜临近,体内躁动的本能比平时更加难以控制。
电梯平稳上升,他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整日盘踞在脑海中的阴郁思绪。当电梯门打开时,他习惯性地走向公寓门口,却意外发现一个精致的小礼盒静静躺在门前。
周浅的脚步顿住了。这栋楼的安保极为严格,外人不可能进入。他警惕地用感知探查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能量波动。
犹豫片刻,他弯腰拾起礼盒。包装很简洁,淡蓝色的包装纸上没有任何标识,手感很轻。他打开门,将公文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站在灯下仔细端详这个突如其来的礼物。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戒备。他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罐,罐中栽种着一株形态可爱的多肉植物——肥厚的叶片排列成莲座状,叶尖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罐底铺着彩色的砂石,旁边放着一张小卡片。
周浅拿起卡片,上面没有署名,只用水彩笔画着一个简单的笑脸。笔触稚嫩却充满温暖,就像孩童最纯粹的祝福。
他久久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卡片边缘。多少年了,自从他明确表示不过生日后,再没有人敢在这一天打扰他。就连琳达和赵明远,也只会装作忘记这个日子。
是谁?
周浅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可能的人选,却又一一排除。最终,何粥粥的身影定格在他的思绪中——那个总是偷偷观察他,却又在他最脆弱时给予安慰的女孩。
他想起上周她问起生日安排时的忐忑,想起今天早晨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下班时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多肉植物...”周浅低声自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确实像是何粥粥会选择的礼物——不张扬,不需要过多照料,却能在漫长时光中静静陪伴。
他将玻璃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打开台灯。温暖的光线透过玻璃,为多肉植物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这一刻,空荡的公寓似乎不再那么冰冷。
周浅坐在沙发上,凝视着这株小小的植物。它不需要太多阳光和水分,只需一点点的关怀就能顽强生长——某种程度上,就像他自己。在孤独中成长,学会自给自足,却依然渴望温暖的触碰。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短信:“浅儿,生日快乐。注意控制。”
简短冰冷的文字,如同每年不变的例行公事。周浅没有回复,将手机静音后丢在一旁。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那株多肉植物上。与母亲公式化的关心不同,这份匿名礼物中蕴含的温暖是真实的。送礼物的人理解他的孤独,所以选择了这样一个沉默的伙伴;尊重他的界限,所以没有署名。
这种体贴入微的关怀,是他生命中极其稀缺的东西。
夜深了,周浅却毫无睡意。他起身为多肉植物浇了几滴水,水珠在叶片上滚动,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有人愿意跨过界限向他走来,也许他也该尝试迈出一步。
第二天清晨,何粥粥忐忑不安地走进办公室。她不确定周浅是否收到了礼物,更不确定他会作何反应。
“早。”周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粥粥转身,发现周浅就站在她身后,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与往常不同,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
“周总早。”她连忙问候,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周浅将文件夹递给她:“今天下午的会议资料,你准备得不错。”
这是周浅第一次直接表扬她的工作。何粥粥愣了一瞬,才接过文件夹:“谢谢周总。”
周浅点点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在门口,他停顿片刻,背对着她轻声说:“它很可爱。”
何粥粥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知道了!而且他没有生气!
整个上午,何粥粥都沉浸在一种隐秘的喜悦中。每当她送文件进周浅办公室,都会偷偷瞥一眼他的办公桌——那株多肉植物就放在电脑旁,在严谨的文件堆中增添了一抹生机。
午休时,琳达好奇地问:“周总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何粥粥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也许是因为项目进展顺利吧。”
她不会知道,此刻周浅正站在办公室窗前,手中把玩着那张画着笑脸的卡片。阳光透过玻璃,温暖地洒在他身上,也洒在那株象征着新生的小小植物上。
这份匿名礼物,如同一粒种子,在他冰封的心田中悄悄发芽。而播种的人,正坐在外面的办公区,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