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公园的行动,在周可可眼中是一次彻底的失败,但在“开推公寓”的其他人看来,却是一场有惊无险的胜利。
警方虽然扑了个空,没有抓到发出死亡预告的“疯子”,但他们的出现本身,就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威慑。更重要的是,在警方的介入和郭包佑等人的安抚下,主播“小软糖”虽然受了极大的惊吓,但终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她听从了建议,暂时停播,离开了住所,去外地朋友家散心。
几天后,事情有了戏剧性的发展。警方通过技术手段(对外宣称是网络追踪和排查,实际上楼笑笑的匿名举报提供了关键方向),锁定了一个嫌疑人——一个住在城郊结合部、有轻微精神病史和网络跟踪骚扰前科的年轻男子。此人正是“小软糖”的极端狂热粉丝,因不满“小软糖”在直播中与另一位男主播互动,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和报复心理,策划了那场网络死亡预告,意图通过制造极端事件来“独占”偶像。他被抓获后,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消息传来,“开推公寓”里一片庆幸和轻松的气氛。
“我就说是恶作剧吧!这种网络上的疯子多了去了!”酷腾拍着大腿,嗓门洪亮,带着一种“我早就知道”的事后诸葛亮般的得意,“还好咱们没自己瞎掺和,直接让警察处理就对了!”
郭包佑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啊!人没事就好!这下总算可以安心了。”他拍了拍胸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白三碗双手合十,连声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真是吓死人了。小软糖那孩子没事就好。”
连一直缩在房间里的刘下来,也难得地打开门,探出头说了句:“查……查到了就好。”语气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宋漂亮更是喜极而泣,挨个向郭包佑、酷腾等人道谢,感谢他们这几天的关心和帮助。公寓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和一种“团结一致共渡难关”的虚假温馨。
在这场集体的“庆功”氛围中,周可可也适时地出现了。他脸上带着符合年龄的后怕和庆幸,小声对郭包佑说:“郭经理,太好了,还好没事。我……我那晚真的好害怕。”
郭包佑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了,可可,坏蛋被抓到了。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大人,知道吗?”
“嗯。”周可可乖巧地点头,垂下眼睑,掩去眸底深处那片冰冷的嘲讽。
团队合作?成功保护?抓获疯狂粉丝?
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场拙劣的闹剧。一个精神不稳定的跟踪狂,一次低级的网络威胁,却让这群人如临大敌,最后在官方力量的介入下侥幸收场。他们沉浸在“我们共同解决了危机”的虚假满足感中,却浑然不知,真正的危险和黑暗,远非如此简单。他们更不知道,他们所以为的“团结”和“成功”,恰恰破坏了他一次可能触及更深层次线索的机会。
那个被抓的疯子,和他记忆中那个冷酷、精准、带着残忍快意的凶手,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那种熟悉的“感觉”,果然只是错觉吗?还是说,这个疯子的出现,只是某种更深层阴谋的烟雾弹?
周可可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楼笑笑的干预,让他失去了验证的机会。
此刻,他看着客厅里互相安慰、庆祝“胜利”的邻居们,感觉自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滑稽戏。他们的喜悦如此肤浅,他们的恐惧如此廉价。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他内心那片被仇恨和黑暗吞噬的荒原。
他配合地露出浅笑,接受着众人的关怀,扮演着那个受惊后需要安抚的少年角色。但在他礼貌的微笑之下,是对这群“普通人”的漠然,以及……对那个屡次三番打破他计划的“干扰者”——楼笑笑,愈发冰冷的审视。
合作破案?呵。
这虚假的和平与胜利,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而他,将利用这段宁静,重新调整他的计划。首要目标,就是彻底弄清楚楼笑笑的底细,然后,让她为她那“多余”的关心,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场公寓里的温馨戏码,该落幕了。真正的猎人,从不留恋虚假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