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预兆如同阴云,笼罩在何粥粥和周果子的心头。何粥粥的噩梦愈发频繁清晰,每一次都让她如同亲身经历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战,醒来后灵魂印记灼痛难忍。周果子虽未多言,但何粥粥能感觉到,他返回冥界处理事务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上偶尔会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源自本源的疲惫。
终于,在何粥粥又一次从血与火的噩梦中惊醒后,周果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抚她,而是沉声道:“不能再等了。必须查明源头。”
他带着何粥粥,直接来到了冥界最深处的禁地——藏经殿。这里收藏着自冥界诞生以来所有的秘辛典籍,由最古老的几位书灵看守。判官崔珏早已奉命在此等候,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巨大得几乎需要两人合抱的、由不知名黑色兽皮制成的古老书册,书页泛着幽光,上面的文字扭曲如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沧桑气息。
“陛下,娘娘。”崔判官面色凝重至极,指向书页上一段用暗金色血液书写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古老铭文,“下官查阅了所有关于上古那场‘寂灭之战’的记载,结合近期深渊封印的异常波动……恐怕,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周果子眼神一凛:“说。”
判官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根据《冥古纪事》残卷记载,导致初代冥后……陨落的那场灾劫,其源头并非寻常魔物,而是……一尊自混沌中诞生的先天魔神——‘虚无之暗’厄瑞阿斯。”
“厄瑞阿斯?”何粥粥轻声重复,这个名字让她灵魂深处的印记都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是。”判官点头,神色敬畏而恐惧,“此魔神并非后天修炼而成,它是‘虚无’与‘寂灭’概念的化身,存在的意义便是吞噬一切存在,将三界重归混沌。上古时期,它几乎摧毁了初生的冥界秩序,是初代冥王陛下……也就是陛下您的前身,以自身大半本源为代价,才将其神魂撕裂,分别镇压于冥界九大深渊极暗之处,并以冥后陛下的一部分神魂为引,构筑了永恒封印。”
何粥粥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周果子。周果子面色冷峻,薄唇紧抿,暗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滔天的巨浪,仿佛也随着判官的话,忆起了那段惨烈至极的过往。
判官继续道,语气愈发沉重:“残卷记载,厄瑞阿斯虽被封印,但其意识并未完全湮灭。它就像宇宙的癌细胞,只要‘存在’本身不灭,它便有复苏的可能。而它复苏的关键契机之一便是……”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何粥粥锁骨下的位置:“……完整的彼岸花契约之力。”
“什么?”何粥粥失声惊呼,“为什么?”
“因为彼岸花契约,是冥界秩序与生命延续的至高象征,是‘存在’意义的集中体现。”周果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刻骨的恨意,“厄瑞阿斯渴望吞噬一切存在,而契约之力,对它而言是极致的诱惑,也是彻底摧毁冥界秩序、让虚无降临的关键‘钥匙’。更重要的是……”
他转头看向何粥粥,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楚:“当年,阿蘅……便是以契约之力为引,才勉强补全了封印,她的神魂与魔神的部分残魂一同被禁锢。契约完整重现,不仅会吸引它,更可能……会唤醒被封印中属于阿蘅的那部分神魂,从而为它提供冲破封印的缝隙!”
真相如同最寒冷的冰锥,刺穿了何粥粥的四肢百骸。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梦境如此真实,为什么印记会对魔气产生共鸣。原来,导致前世悲剧的罪魁祸首并未消失,而她与周果子的重逢、契约的完整,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魔神复苏的催化剂!
“所以……我的噩梦,是厄瑞阿斯在试图影响我?或者说……在试图唤醒被封印的……‘她’?”何粥粥的声音颤抖。
“恐怕是的。”判官沉重地点头,“感应到完整契约,封印中的魔神意识正在加速苏醒。它渴望得到你,不仅是为了吞噬契约之力,更是要利用你与初代冥后同源的神魂,彻底打破封印,重临世间!”
藏经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上古魔神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这一次的敌人,远超玄夜之流,是足以毁灭三界的终极恐怖。
周果子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意,整个藏经殿的温度骤降。他握住何粥粥冰凉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但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它伤你分毫。厄瑞阿斯若敢再现,我便让它……形神俱灭,永堕虚无!”
然而,誓言虽厉,那笼罩在命运之上的阴霾,却已浓郁得化不开了。最终的反派已然揭晓,一场关乎三界存亡的终极风暴,正在酝酿。何粥粥知道,她已无路可退,必须尽快变得更强,才能与周果子一起,面对这宿命中的最终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