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剑领域与寂灭幻界如同两头洪荒巨兽,在青铜殿堂的核心悍然撕咬、碰撞!文华剑气与死寂阴影疯狂湮灭,发出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嘶鸣。领域交界处,空间不断呈现蛛网般的裂痕,又在那浑天仪散逸的时空之力下勉强弥合。
李白立于自身领域的中央,面容如古井无波,唯有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与微微颤抖的指尖,昭示着他正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压力。口中吟诵的诗句已不再局限于一家一派,而是信手拈来,皆成剑意!从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求索之剑,到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悠然之剑,再到王勃“海内存知己”的豪迈之剑……万千诗魂在他剑心统御下,化作绵密而磅礴的攻势,死死抵住那无边死寂的侵蚀。
然而,修为的差距,如同天堑。
玄袍道人——太阴阁主,万载的积累何其深厚?他甚至未曾移动脚步,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在领域中勉力支撑的李白,如同在看一只试图撼动大树的蜉蝣。那寂灭幻界的力量源源不绝,仿佛连接着归墟的尽头,死寂的阴影越来越浓,魔怪愈发凝实强大,一步步压缩着诗剑领域的空间。
“徒劳的挣扎。”玄袍道人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厌倦,“你的诗,你的剑,终究只是凡尘的烟火,如何能与我这承载了万古寂灭的‘道’相抗衡?放弃吧,师弟,融入这片虚无,你便能理解我的选择,理解这世间的终极真相……”
随着他的话语,寂灭幻界的力量骤然再次提升!一只由纯粹死意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灰色巨掌,仿佛携带着整个世界的重量,缓缓向李白的诗剑领域压来!巨掌所过之处,连诗剑领域边缘的文化之光都开始迅速黯淡、崩解!
领域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彻底破碎!李白喉头一甜,一股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身形摇摇欲坠!他身前的五行仙灵石光芒也急剧闪烁,显然已无法承受这持续增强的碾压之力!
生死一线!
陌刀汉子与黑衣人目眦欲裂,想要冲上前助阵,却被那领域碰撞的余波死死挡住,根本无法靠近!阿依娜看着李白吐血的身影,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视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白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知道,常规的手段已绝无胜算,即便有五行仙灵石相助,也最多再支撑片刻。唯有行险一搏,或许还能争得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前那五块悬浮的、散发着纯净本源之力的仙灵石上,最终,又落在了自己那一直传来钻心刺骨剧痛、遍布青黑纹路的右臂——「蚀骨剑骨」之上!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毁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以五行仙灵石蕴含的、与此地同源的庞大纯净能量,强行注入「蚀骨剑骨」,刺激其最深层的本源,催发出超越极限的毁灭之力!以此,破开这寂灭幻界!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剑骨本就凶戾难驯,一旦被如此庞大的能量强行激发,极有可能彻底失控,首先反噬的就是他自己!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
“五行轮转,尽归吾身!剑骨……开!”
李白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左手并指如剑,猛地向身前一点!那五块悬浮的仙灵石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化作五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璀璨夺目的流光,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射向他那覆盖着青黑纹路的右臂!
“不!李大哥!不要!”阿依娜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玄袍道人也第一次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没料到李白竟敢如此疯狂。
下一刻——
“轰隆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能量波动,从李白的右臂轰然爆发!
五道代表着五行本源的纯净能量,与「蚀骨剑骨」那至阴至邪、充满吞噬与毁灭欲望的凶戾之力,如同水火相遇,又似阴阳碰撞,在他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臂骨之内,展开了最激烈、最残酷的冲突与融合!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李白口中迸发!他整条右臂的皮肤瞬间寸寸撕裂,鲜血还未涌出就被蒸发!青黑色的臂骨直接暴露在空气中,那骨头上原本只是纹路的青黑色,此刻如同活过来的岩浆般疯狂流淌、蔓延!骨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碎裂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五色光芒与漆黑的凶煞之气交织、缠绕、爆炸!形成一股混乱到极致、却也毁灭到极致的混沌能量风暴,以他的右臂为中心,席卷开来!
那缓缓压下的寂灭巨掌,首当其冲!
“噗——!”
仿佛热刀切入了牛油,那蕴含着玄袍道人寂灭道则的灰色巨掌,在与这股混沌能量风暴接触的瞬间,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被迅速消融、瓦解!不仅仅是巨掌,连带着后方大片大片的寂灭幻界,都在这股不讲道理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力量冲击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迅速崩塌、消散!
“什么?!”玄袍道人终于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感觉到自己与那部分寂灭幻界的联系被强行斩断,那混沌能量中蕴含的某种“破法”特性,甚至隐隐撼动了他万载不变的道心!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双手急速结印,磅礴的寂灭之力回流护体,才堪堪抵住了那混沌能量风暴的余波冲击!
然而,强行催发这股力量的李白,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在寂灭幻界被强行破开一个大洞的同时,他暴露在外的右臂臂骨,在那股失控的混沌能量冲击下,终于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咔嚓……嘣!!”
覆盖着流淌青黑“岩浆”的臂骨,从中间猛地断裂开来!无数细密的骨裂瞬间遍布整条手臂!那狂暴的混沌能量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部分向外宣泄,造成了刚才那恐怖的破坏,而另一部分,则更加凶猛地反向冲入了李白的体内!
“噗——!”
这一次,李白喷出的不再是简单的鲜血,而是混杂着内脏碎片与浓郁黑气的血块!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栽倒,周身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生命之火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那条右臂,更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惨不忍睹。
剑骨崩解,力量反噬,重伤濒死!
“李大哥!”
“太白兄!”
阿依娜和陌刀汉子等人发出悲痛的呼喊,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
而玄袍道人,虽然被李白这搏命一击破开了部分幻界,自身气息也出现了一丝紊乱,但他终究是万载修为,很快便稳住了阵脚。他看着倒地不起、生机 rapidly 流逝的李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惋惜,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但更多的,是即将达成目标的冰冷决绝。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低声自语,目光转向那浑天仪核心,龙气的哀嚎似乎变得更加凄厉,混沌能量球体的旋转速度再次加快,“仪式,不能再耽搁了。”
他不再理会似乎已经失去威胁的李白,转而将全部心神,投注到操控浑天仪,加速抽取龙气,准备进行那最后的“时空置换”!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白已然无力回天,就连系统界面都开始闪烁起代表生命体征极速下降的红色警告时——
“不……我不会让你死……”
一个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响起。
是阿依娜!
她扑倒在李白身边,看着他那条几乎彻底报废、被混乱毁灭能量充斥的右臂,以及他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玄袍道人身边那座冰封少女的棺椁,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与之同源的血脉之力。
一个源自血脉本能、或许也是唯一能拯救李白的方法,在她心中清晰起来。
她伸出双手,一手轻轻按在李白那惨不忍睹的右臂断骨处,另一手,则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以我之血,唤汝之灵……以我之魂,续汝之命……”
她低声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咒文,那是深植于山鬼血脉最深处的、关于生命与奉献的禁忌秘术!她要将自身最本源的山鬼血脉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李白体内,以其磅礴的生机,强行中和、疏导那失控的混沌毁灭能量,稳定他濒临崩溃的肉身与灵魂!
这样做,无疑是在燃烧她自己的生命与根基!
但她义无反顾!
璀璨的、蕴含着最纯粹生命本源的翠绿色光华,从阿依娜心口涌出,如同温暖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流入李白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