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墓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巨响,如同敲响了隔绝两个世界的丧钟。门内,是未知的、弥漫着混沌气流与破碎星光的奇异空间;门外,是即将汹涌而至的追兵与杀机。
然而,门内的危机,远比门外来得更快,更直接!
就在墓门彻底关闭,将最后一丝外界光线吞噬的刹那,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竟仿佛早已潜伏在门后的阴影之中,无声无息地显现出来!
一身内侍官袍,面容苍白无须,眼神浑浊却深不见底,不是那本该在宰相府激战的高力士,又是何人?!
他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先一步潜入了这刚刚开启的谪仙墓!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借助那伪装贵妃的老妪临死前传回的黑光符箓,直接穿梭空间而至!
“高力士!”吴指南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横剑挡在气息奄奄的阿依娜和状态极差的李白身前,“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白心中亦是掀起惊涛骇浪,但脸上却竭力保持着镇定。他一边将一股温和的青莲真气渡入阿依娜体内,勉力压制那侵蚀她生机的阴寒歹毒真气,一边冷冷地看向高力士:“看来,阁主对你这颗暗棋,还真是信任有加,连这等空间穿梭的秘术都赐予了你。”
高力士面无表情,如同戴着一张人皮面具,他缓缓抬起那双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指尖有幽暗的黑色气旋在缓缓流转。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用那双仿佛能吸摄灵魂的眼睛,漠然地扫过重伤的阿依娜、强撑的吴指南,最后定格在脸色苍白、右臂微微颤抖的李白身上。
“李太白,”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令人不适的尖细,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居高临下的冰冷,“你确实惊才绝艳,智计百出,竟真能寻得‘情念之钥’,开启这谪仙古墓。可惜,你终究是……棋差一着。”
他踏前一步,周身那股阴冷、粘稠、仿佛能冻结血液、腐蚀真气的恐怖气息再次弥漫开来,比之前在宰相府时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这狭小的入口空间,仿佛瞬间化为了他的领域!
“你以为,阁主布局千年,会算不到你这变数?会任由你破坏这逆转乾坤的大计?”高力士的嘴角,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充满残忍意味的弧度,“从你踏入长安的那一刻起,你的一切,便已在阁主的注视之下。你与贺知章结交,与杜甫、吴指南联盟,调查清源记,追踪尸蛊,甚至……与贵妃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私谊,阁主皆了然于胸。”
他每说一句,李白的脸色便沉下一分。原来,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行动,早已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太阴阁主的可怕,远超想象!
“阁主之所以容你活到今日,不过是因为你这‘谪仙转世’的身份,以及你体内那有趣的‘蚀骨剑骨’,或许在最后的仪式中,能派上些用场,替代或补充那冰封少女的不足。”高力士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李白那覆盖着青黑色纹路的右臂,“至于现在……你的价值,已快被榨取殆尽。这谪仙墓,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话音未落,高力士动了!
他不再废话,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刹那,已出现在吴指南面前!依旧是那双苍白的手,五指成爪,指尖黑色气旋剧烈旋转,带着刺耳的尖啸,直抓吴指南的天灵盖!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吴兄小心!”李白厉声提醒,同时强提真气,左手指剑迸发,一道凝练的青色剑罡疾刺高力士肋下,意图围魏救赵!
然而,高力士似乎早已料到,抓向吴指南的那只手去势不变,另一只手却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屈指一弹!
“叮!”
一声脆响,李白那足以洞穿金石的剑罡,竟被高力士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弹得偏移开来,其上附着的青莲剑气更是被那阴煞之气迅速消融!
而吴指南面对这致命一爪,只能狂吼一声,将玄冰真气催谷到极致,横剑硬挡!
“铛——!!!”
爪剑相交,发出的却是金铁破碎的悲鸣!
吴指南手中那柄百炼精钢的长剑,竟在高力士这蕴含着恐怖阴煞之力的一抓之下,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紧接着,那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与阴寒邪气,如同摧枯拉朽般轰入吴指南体内!
“噗——!”
吴指南如遭雷击,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狂喷而出,胸口明显塌陷下去一块,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一块散发着微光的奇异晶石上,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吴大哥!”阿依娜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呼,想要挣扎起身,却因伤势与悲痛牵动,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气息愈发微弱。
一击!仅仅一击!修为已达当世一流高手之列的吴指南,便已惨败垂死!
李白目眦欲裂,心中涌起滔天怒火与无边寒意!高力士的实力,比他预估的还要恐怖得多!恐怕已无限接近于丹灵子那个层次!而且其功法属性极其诡异,专破各种正道玄功,自己的青莲剑典在其面前,威力大打折扣!
“轮到你了,李谪仙。”高力士缓缓转过身,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锁定李白,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一步步逼近,脚下的虚空仿佛都凝结出黑色的冰霜。“交出你身上的谪仙珏和那半成品的泪晶,或许,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强烈的死亡阴影笼罩而下!右臂剧痛难忍,真气消耗巨大,同伴一死一重伤……局面已是十死无生之局!
不能放弃!
李白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猛地将怀中那枚因与泪晶部分融合而光芒稍显黯淡的「谪仙珏」按在自己眉心!同时,不顾一切地催动右臂那蠢蠢欲动、几近失控的「蚀骨剑骨」!
“吼——!”
凄厉的、非人的咆哮再次从李白喉间迸发!青黑色的鳞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瞬间覆盖了他整条右臂,甚至向着肩颈胸膛侵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凶戾、充满了毁灭与吞噬欲望的力量,如同挣脱了牢笼的远古凶兽,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肌肤龟裂,血丝从鳞甲缝隙中渗出!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此刻的眼神,却只剩下纯粹的、与敌偕亡的疯狂!
“想要?自己来拿!”
他不再闪避,不再游斗,而是将周身所有力量,包括那失控的剑骨之力、残存的青莲真气、以及「太虚剑心」催发到极致的意志,全部凝聚于那覆盖着狰狞鳞甲的右拳之上!
拳锋之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不祥黑光!
他要用这具身体,这不受控制的力量,行那最后的一搏!
高力士看着气息骤变、如同人形凶兽般的李白,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凝重,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看到猎物垂死挣扎的残酷快意。
“螳臂当车,徒增笑耳!”
他双掌齐出,浓郁的阴煞之气在他身前凝聚成一只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鬼爪,带着凄厉的鬼哭神嚎之声,迎向了李白那凝聚了所有力量、毁灭一切的拳锋!
谪仙墓的入口处,最终的对决,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