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鬼哭水道的短暂喘息后,残酷的现实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浸没了劫后余生的众人。
小船受损严重,船底数处木板开裂,江水正不断渗入,虽未到立刻沉没的程度,但显然无法支撑长时间的海上航行。海爷和小乙正手忙脚乱地用衣物、木板紧急堵塞漏处,但效果甚微。
杜甫强忍着头晕恶心,帮忙舀出舱底积水。阿依娜则扶着几乎虚脱的李白,俏脸上写满了焦虑。怀中的母蛊似乎也因脱离险境而稍稍平静,但依旧散发着不安的悸动。
李白的状况最糟。识海如同被犁过一遍,空空荡荡且剧痛不止,内力几乎枯竭,身体虚弱到连抬手都困难。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倒下。
“必须…尽快修复船只,离开近海…”李白声音微弱,但眼神依旧锐利,“曼陀罗和倭人…绝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可是李大哥,船底破成这样,怎么修?我们没有工具,也没有材料。”阿依娜忧心忡忡。
海爷喘着粗气接口:“是啊公子爷!这破洞太多太大,临时塞塞还能勉强飘着,一到海上遇到风浪,必散架无疑!”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李白脑海中,那沉寂了许久的冰冷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脱离‘鬼哭水道伏击战’,临危指挥,智破强敌。综合表现评定:b+级(因重伤减分)。】
【奖励发放:功绩点*800,‘初级航海术’知识灌输,《基础船舶结构与紧急维修》知识灌输。】
【当前功绩点:1850点。】
【系统商城(试用版)已刷新,可提供有限物资兑换。是否查阅?】
系统!李白精神猛地一振!真是久旱逢甘霖!
“立刻查阅!”他在心中急道。
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界面迅速展开。商城里的物品果然不多,且大多灰色不可选,但恰有几种眼下急需的:
【特种防水粘合剂(小份):适用于木材、金属快速粘合防水,强度高,固化快。兑换需150功绩点。】
【强化麻纤维补漏布(一卷):高韧性,易渗透粘合剂,适用于船舶临时补漏。兑换需100功绩点。】
【百炼精钢片(一组):可作临时工具或结构加强。兑换需200功绩点。】
【初级精力恢复药剂(小份):快速恢复部分体力和精神力。兑换需300功绩点。】(限量1份)
【压缩干粮与清水(一份):维持基本生存。兑换需50功绩点。】
太好了!李白心中大喜,这些物资简直是雪中送炭!他毫不犹豫,立刻花费150+100+200+300=750功绩点,兑换了粘合剂、补漏布、钢片和那份珍贵的精力恢复药剂。功绩点余额降至1100点。
“阿依娜,我怀中…有个小囊,里面有…师门秘药和一些工具,你拿出来。”李白找了个借口,示意阿依娜。
阿依娜不疑有他,小心翼翼地从李白怀中摸索,果然触碰到几个突然出现的、冰凉坚硬的物体(系统兑换物品的具现化)。她惊讶地取出几个造型奇特的小瓶、一卷致密的灰布、几片薄却异常坚韧的钢片,以及一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玉瓷小瓶。
“李大哥,这是?”
“这是我…游历海外时所得的一些奇物,本想研究,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李白简短解释,接过那瓶精力恢复药剂,一口饮下。
一股温和却迅速蔓延开来的暖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滋养着干涸的经脉,抚慰着刺痛的识海。虽然远未恢复到全盛状态,但至少剧痛大大减轻,体力恢复了不少,头脑也重新变得清晰。
他立刻指挥:“海爷,小乙,用这钢片刮掉破损处的毛刺和污垢。杜兄,阿依娜,将这粘合剂涂抹在补漏布上,按照我说的方式,覆盖粘贴在裂缝和内壁…”
他结合刚刚灌输的《基础船舶结构与紧急维修》知识,以及现代胶水补漏的概念,清晰地下达指令。
众人虽惊奇于这些从未见过的“奇物”,但生死关头,也顾不上多问,立刻依言行动。
特种粘合剂效果惊人,涂抹后很快变得透明且极具韧性,与强化麻布结合,牢牢地粘附在木质船板上,渗入的江水迅速被止住。百炼钢片则被海爷巧妙地嵌入几处关键结构薄弱点,进行了加固。
不过小半个时辰,在小船沉没之前,竟真的完成了临时修补!虽然看起来斑驳不堪,但至少不再严重漏水,勉强达到了能支撑短途航行的状态。
“神了!公子爷!您这些海外奇物真是神了!”海爷看着不再渗水的船底,激动得声音发颤。
杜甫和阿依娜也投来惊奇和敬佩的目光。
李白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船的问题暂时缓解,但接下来的导航和规避追兵才是大问题。夜色深沉,海上方向难辨,曼陀罗和倭人的大船很可能已在海上布下罗网。
“海爷,可能判断如今我等方位,以及前往蓬莱的大致方向?”
海爷面露难色,打量四周漆黑的海面:“公子爷,方才逃得匆忙,老夫的罗盘也在颠簸中损坏了。如今只能凭感觉和星斗大致判断…但这天气,云层渐厚,星光晦暗,怕是难啊…一旦偏离,在这大海上…”
就在这时,李白脑海中“初级航海术”的知识自动涌现,结合他现代的地理和天文知识,立刻有了主意。
“无妨!我有办法!”李白挣扎着坐起,仰望天空。云层虽遮住了大部分星辰,但并未完全覆盖。
他仔细搜寻着记忆中的星图,很快,透过云层的缝隙,找到了几颗关键的导航星——不仅是这个时代水手常用的北辰星(北极星),还有现代航海更为精确的辅助定位星座。
“看那里!”李白指向天空,“北辰星在云隙之侧,其下方位为正北。再看其旁,‘勾陈一’、‘帝星’亮度不减,可辅助定位。另,西方低空,‘太白金星’虽已偏斜,但其轨迹亦可做参考…”
他口中说出一些海爷半懂不懂的星官名称(融合了古今叫法),但手指的方向却异常坚定。
“结合水流速度、我们逃出的时间、以及风向…”李白抓起一把海水尝了尝,又感受了一下风速,脑中飞速计算(得益于系统灌输的初级知识和现代物理概念),“我们此刻应处于…钱塘江口以东约三十里处。应向东北偏东方向航行,避开常见的商船航线,那里最有可能被拦截。”
海爷听得目瞪口呆,他跑海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精确定位和推理的方法!尤其是仅凭几颗偶尔露出的星星和尝口水、感受风就能判断大致位置?
“公子爷…您…您这手是…”
“亦是海外所学。”李白再次甩锅,语气不容置疑,“事不宜迟,立刻调整方向,全速前进!阿依娜,注意感应母蛊,若有强大威胁靠近,它或会预警!”
“好!”阿依娜重重点头,集中精神与怀中母蛊沟通。
海爷压下心中震撼,选择相信李白,与小乙一起调整风帆(小船有一面简陋的帆)和橹桨,朝着李白指示的方向奋力划去。
杜甫坐在李白身边,看着他苍白却坚毅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道:“太白兄,你今日…真乃神人也。若非你,我等早已葬身鬼哭水道。”
李白苦笑摇头:“穷途末路,竭尽全力罢了。前路…依旧艰险。”
他闭上眼睛,一边继续运功调息,恢复力量,一边在脑中梳理着线索。
曼陀罗、倭人、东海蓬莱、神秘蛊术、前朝秘宝…还有郑虔临终所指的“蓬莱暖玉魄”与这母蛊之间的关联…
他感觉自己正卷入一个越来越深的旋涡。对手的强大和残忍超乎想象。
还有那个系统…它提供的帮助总是如此及时且精准,仿佛…仿佛早就知道他会需要什么。这真的只是一个冰冷的辅助工具吗?
就在他思绪纷飞之际——
呜嗡——!
怀中的母蛊,突然再次发出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嗡鸣,比在鬼哭水道时更为焦躁不安!阿依娜也猛地睁开眼,脸色煞白!
“李大哥!很强的…很多…很强的气息!从…从西面和南面过来了!很快!”
几乎同时,负责了望的小乙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船!好多大船!点着灯笼火把!把我们包围了!!”
李白猛地睁开眼,抓起身边的长剑,挣扎着站起。
只见漆黑的海平面上,左右两侧以及后方,赫然出现了数十点灯火,正成钳形之势,破开海浪,朝着他们这艘渺小孤寂的小船,高速合围而来!
最大的那艘船头,一面狰狞的八头蛇旗帜,在火把照耀下迎风狂舞!
八岐号!
曼陀罗的海上主力,终于到了!
真正的海天围猎,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