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正酣时,庭院里的《霓裳舞》刚舞到半段——舞姬们的水袖在空中划出柔美的弧,鬓边的珠花随着舞步轻颤,连廊下的乐师都添了几分力道,把琵琶弹得脆生生的。忽然,府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马蹄声,不同于先前晋王一众少年郎的轻快,这马蹄声裹着几分风尘,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轻响,引得正端着酒杯的代王抬了抬眼:“莫不是家信和家康那两个小子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管家老刘一路小跑进来,脸上笑出了褶子,对着正坐在主位上的安王躬身喊道:“王爷!大公子和二公子回来了!”
安王一听,原本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里瞬间亮了几分,忙放下茶盏起身:“快,快让他们进来!”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着玄色盔甲的高大身影跨进了二门。那人身形挺拔,肩宽背厚,盔甲上还沾着些未拂去的尘土,显然是刚从远方赶来,连甲胄都没来得及换。他正是安王次子、宿国公明家康。刚进庭院,他就大步流星地朝着正厅走来,腰间的佩剑撞在甲片上,“哐当”一声响,却丝毫不显鲁莽,反倒透着军人的利落。
“父亲!”明家康走到安王面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儿子来晚了!前几日在边境巡营,接到寿帖时差点误了行程,您莫怪!”他说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得严实的东西,双手递到安王面前,“这是儿子在漠北草原上猎到的黑虎皮,冬日里铺在榻上暖和,您留着用!”
安王连忙伸手去扶他,指尖触到明家康盔甲上的凉意,又摸了摸他鬓角的风尘,眼里满是疼惜:“傻孩子,回来就好,还管什么早晚?快起来,盔甲沉,别跪坏了膝盖。”他接过那黑虎皮,入手沉甸甸的,虎皮上的纹路清晰,一看就是上好的物件,忍不住笑着摇头,“你啊,还是这般莽撞,巡营辛苦,回来也不知道先换身衣裳。”
明家康挠了挠头,站起身时动作略显笨拙——盔甲确实沉,他嘿嘿一笑:“想着早点给父亲拜寿,哪顾得上换衣裳?再说了,这身盔甲是父亲当年赐我的,穿着它回来给您贺寿,才显诚意!”
他话音刚落,庭院外又传来一阵温润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缓步走来,袍角绣着暗纹云鹤,腰间束着玉带,手里提着一个紫檀木盒子,正是安王长子、燕王明家信。他不像明家康那般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走路时步伐从容,一看就是刚从封地赶回来,特意打理过仪容。
“父亲。”明家信走到安王面前,躬身行礼,声音温和,“儿子自燕地出发,一路紧赶,总算赶上了您的寿宴。”他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子递上,“这是燕地崂山深处采的千年松针茶,您素来爱喝茶,这茶性温,冬日喝着暖身,儿子特意让茶农守了半年才采到。”
安王接过盒子,指尖抚过盒面上的雕花,心里暖得发烫。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长子沉稳儒雅,次子勇猛爽朗,一个守着封地,一个护着边境,都是他的骄傲。他伸手拍了拍明家信的肩膀,又看了看明家康,笑着说:“好,好,你们俩能回来,父亲比收到什么宝贝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