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夏·林家村·农历六月廿二凌晨)
依姐!快来看!药泉在冒彩虹咧!妹妹林漺踹开林凛没栓住的房门,辫子翘得像药泉边的野姜花。
林凛揉着眼睛爬起来,透过雕花木窗就瞅见——晨曦里,药泉上空浮着圈七彩光晕,像谁打翻了糖罐子,甜滋滋的光漫过青瓦屋顶。
作孽哦!依漺你这孩子大清早就喊魂啊!啊!!奶奶郑美娇举着竹扫帚追出来,围裙角还沾着昨儿的芋粿渣。
依嫲,我昨夜守到半夜,这药泉就咕嘟咕嘟冒泡,我还当是地震了咧!林漺话音未落,药泉方向突然传来的一声闷响,惊得院里老母鸡咯咯哒飞上墙头。
爸爸林丕和蹬着自行车冲进院子,车后座绑着个铁皮桶:依妈,我刚从村头打听到,今儿海洋季风提前了!他指着东南方渐亮的天际,那风里裹着硫磺味,怕是火山要送礼咧!妈妈曹浮光抱着林岽跟在后头,嘴里念叨:莫不是又要闹台风?去年那阵风把阿和的图纸都刮跑咯......
义公!药泉开花啦!表弟潘煋举着个破铜镜冲进院子,镜面反射的晨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你们快看!那朵莲花草浮在半空,花瓣尖儿泛着金咧!
爷爷林敬波扶着老花镜从东厢房踱出来,银链子怀表在晨光里晃悠:莫急莫急,这月华草要等季风送来海洋的灵气,方能绽第一瓣。他捋着山羊胡,目光落在药泉中央——晨雾里,那朵悬浮的莲花草正缓缓旋转,花蕊里的金色液体像融化的蜜糖,滴滴答答落进药泉,溅起的水珠都裹着淡紫色光晕。
依公!林凛趴在青石栏杆上,踮脚望着那朵神奇的草,它是不是要开花啦?妹妹林漺骑在阿白背上,鹅脖子上的红布条被晨风吹得飘呀飘:依姐,我闻到香味咧!像依嫲煮的桂花糖藕的味道哦!
要开了!要开了!大叔林丕邺举着个海鸥牌相机,镜头盖都忘了摘,这可是百年难遇嘞!他话音刚落,药泉里的月华草突然颤动,最外层的淡紫色花瓣缓缓舒展——那花瓣薄如蝉翼,边缘泛着金粉,在晨光里像被点燃的丝绸,轻轻一抖就抖落几颗露珠,露珠坠进药泉,激起圈圈带着硫磺味的涟漪。
哇——妹妹林漺的惊叹声引来了祖祠隔壁的堂叔公林敬魁,他拄着竹拐杖挤进人群:哎哟喂!这草可比我当年在溪山中学见过的优昙花还漂亮神奇咧!堂叔婆高仁芳挎着个竹篮跟在后头,篮里装着刚摘的艾草:依波伯,这草开花是不是要啥讲究?我带了驱邪的艾草,莫不是要祭拜?
爷爷摇头笑道:莫祭拜,这月华草是火山神送的礼,开第一瓣是要选守护人嘞!话音刚落,药泉里的花瓣突然地绽开第二片,金色的花蕊里飘出一缕青烟——那烟袅袅娜娜升上半空,竟凝成个模糊的人形,穿着南洋风格的纱笼,眉心一点朱砂红得耀眼。
是火山神!二叔林丕伟突然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糊,我昨夜梦见个红眉毛老头,说要给咱家送宝贝!二婶郑珍珠揪着他的耳朵拖回屋:莫在这儿丢人现眼!回厨房擀面条去!
守护人要经得住三重考验嘞!爷爷指着药泉上空的人形虚影,第一重,辨药性;第二重,承灵气;第三重,守初心。
妹妹林漺骑在阿白背上直挠头:依公,啥叫辨药性咧?林凛凑过去小声说:就是认得出草药的好坏!话音刚落,那虚影突然指向药泉边的草药架——架上摆着今晨刚采的薄荷、艾草,还有几株我叫不出名的野草。
依漺央!爷爷突然点名,去挑株能治暑热的药草!妹妹林漺蹦蹦跳跳跑过去,小手在草叶间翻来翻去,突然揪住株叶片带锯齿的绿草:这株叶子香香的,像依嫲的清凉油!
错咧!堂叔公林敬魁捋着胡子笑,那是毒芹,闻多了会头晕!妹妹林漺的小脸一下子垮了,阿白地叫了一声,用鹅喙轻轻叼住株叶片圆润、带着薄荷清香的草,轻轻放到她手心——正是能解暑的藿香!
阿白真聪明!妹妹林漺抱着藿香转圈圈,阿白昂着头叫的邀功。药泉上空的虚影微微点头,第二片花瓣绽开,金色的花蕊里飘出更浓的香气,连院里的老龙眼树都跟着摇晃起来。
第二重,承灵气!爷爷指着药泉中央,月华草的灵气会化作海洋季风,吹向守护人——能接住的,方有资格守护药泉!
话音刚落,晨风骤起,带着咸腥的南洋气息扑面而来。那风起初轻柔,像依嫲的手抚过脸颊,可转眼就变得猛烈,卷着药泉里的紫色水雾漫过青石板路。妹妹林漺的小花袄被吹得鼓起来,像只胖蝴蝶;林凛赶紧抓住栏杆,却被风刮得踉踉跄跄。
依姐!妹妹林漺尖叫着被风推得往前跑,阿白地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挡在她面前,鹅脖子上的红布条被风扯得笔直。突然,风里裹着颗淡紫色的光球,直直朝妹妹飞来——那光球像颗小太阳,暖烘烘的,却带着股灼人的热气。
危险!林凛冲过去想推开妹妹,却被爷爷一把拽住:莫动!这是灵气的考验!只见妹妹闭着眼张开手臂,光球地钻进她胸口,她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荔枝,可紧接着又泛起层金光,连头发丝都镀上了淡紫色。
成了!爷爷拍着大腿笑,这丫头有灵气!药泉上空的虚影彻底凝实,化作个红眉毛的老者,眉心朱砂闪着光:小女娃,第三重考验,便是守得住寂寞,护得住药泉的安宁......
依公,林凛拽了拽爷爷的衣角,那最后咋办?爷爷摸着我的脑袋,目光温和:最后啊!就是要像你太爷爷一样,一辈辈守着这药泉,护着咱林家的根。
林漺蹦蹦跳跳跑过来,怀里还抱着那株藿香:依姐,我以后天天给月华草浇水!嘎地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奶奶端着碗绿豆汤挤过来:莫光顾着高兴,喝口汤解解暑!
妈妈曹浮光抱着林岽,眼里闪着泪花:这孩子,终于有件像样的好事咧......爸爸林丕和举着相机,一声按下快门,定格下药泉边一家人的笑脸——晨光里,月华草绽放着三片金紫色的花瓣,药泉的水泛着淡紫色的光晕,阿白昂着头,像是个骄傲的守护者。
海洋季风还在吹,带着火山神的祝福,带着林家小辈们的勇气,吹向更远的未来。而那朵月华草的第一瓣新生,不仅是一个奇迹的开始,更是林家守护传承的延续,在八十年代的晨曦里,熠熠生辉。
(想到什么写什么,没有逻辑,脑子暂时寄存一下,感谢坚持看下来的友友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