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轻咳两声，示意他们这里还有外人在呢，别吵得发了狠、忘了情、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主要是他小儿子目前还处于爱而不自知的状态，别给他吵开窍了。
他还想趁他没搞懂自己的感情前，赶紧找个好姑娘和小儿子凑一对，成家后这种不合时宜的念想自然会断了。
这两声咳嗽就像导火线，张佳华指着两位问张慈郝，“你敢不敢当村长和大队长的面，发誓你并不想当邓裕元的丈夫！”
“我……”张慈郝刚开了口——如果他成了邓裕元的丈夫，他可以天天名正言顺地和邓裕元在一起，把她照顾周到，为她遮风挡雨，可以让她时时露出如花笑靥。
……这、难道就是喜欢吗？不，这是爱，他爱邓裕元。
张慈郝还带着几分迷茫的眸子逐渐变得认真，他有种脱胎换骨的恍然大悟感。难怪他把团团照顾得那么好，却总是觉得不得劲，恨不得在知青所打地铺算了。
他的身体比他的心诚实，也更有行动力。
他点点头，像个男人一样回答佳华哥：“是，我喜欢邓裕元。而且我有钱有闲，能护好妻女。”
村长一巴掌挡住自己的脸，开始思考回去怎么和妻子交代了。不是邓裕元不好，只是他儿子还是头婚呢，怎么能、怎么能娶二婚的女人呢？
在一遍遍的回忆里，张慈郝更加坚定，想到相处的小细节，就是一阵甜蜜涌上心头。
“佳华哥，我们公平竞争吧，看邓裕元选谁。”张慈郝自觉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答案。
张佳华攥紧了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把拳头砸到张慈郝脸上的冲动，“什么公平竞争，你这个、有心机的、不要脸的小三狐狸精！”
他真想撕烂张慈郝这张得意洋洋、比他年轻还和他一样英俊的可恶嘴脸，天天跑到知青所勾引邓裕元，难怪元元一直不原谅他。
张慈郝也生气了，他自觉已经很让着张佳华了，但他说话咋那么难听呢。
“谁是小三？邓裕元同志现在可是单身状态，只要是品行端正的汉子，都能追求她！”张慈郝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杂书里对理想伴侣的形容词——高大、勤劳、地里的好手……不对不对，这和他的条件对不上，换一边。
“我又贤惠又能带孩子，人看着高瘦白净，出去也能让邓裕元同志倍有面子，赚钱也多，人也宽宏大量，不像你，邓裕元同志都懒得搭理你了。”张慈郝顶着张佳华想要吃人的目光，最后一句简直掏心。
停停停，儿子，这是你的词吗你就说。
村长出来打圆场，“够了！你们还嫌今天的事情闹得不够大吗？别今天打了一架，明天传到邓裕元同志耳朵里，觉得你们俩是暴力狂，有潜在的家暴潜质。”
张佳华不甘地说：“我下午就去找元元，把你的狼子野心告诉她，看她还愿不愿意让你天天和团团接触。”
他说完又生气了，可恶的会算计的心机男，还狡猾地想通过讨好团团来挖墙脚。
张慈郝愣了一瞬，脑子转得飞快，“那我就光明正大地开始追求她，看到底谁更吃亏。”
吵到最后，双方也没打起来，也不说要把这事拱出去，只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这下真没得做了。
村长靠着张婆子终于把张佳华劝走了，“赶紧给你妈缴费去吧。这次来的警察我认识，邓裕元同志又好说话，才让原本几年的牢变成几天，那可是天差地别啊。这单位都不一样，一个年一个天，你知道什么是单位吗？”
他平时说话没这么带刺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儿子——虽然心里很不赞同他的选择，但已经开始帮他怼人了。
张佳华冒着怒气的眸子再次露出一股傻气。
村长笑了，“监狱里是有免费的饭菜，但很难吃，你赶紧去镇上交钱，让你妈在牢里的日子能舒坦点。”
张佳华回去取钱，村长领着自己的小儿子回去，恨铁不成钢：“你喜欢谁不好，你喜欢她！你图啥？图她漂亮啊？这让我怎么和你妈说啊。”
“我就图她这个人。”张慈郝的目光坚毅，“爸，你们要是不支持我，我就自己赚钱攒彩礼，给她入赘去。”
“哟，还倒贴上了。”村长说，“人家说不定还看不上你呢。她来村子里的时候，年纪小，被张佳华骗了。现在当妈了，人也成熟了，肯定要往城里找。”
“我没骗她。”
“没骗她她也不要你。”村长没好气。
“爸，爹，你少咒我！”张慈郝恼了，不和他爹走一块了，往知青所的方向走去。
“欸，你干嘛去！”村长真想把他这个不省心的小儿子给绑回去，“先回家，回家，今天上午出事了，你妈就没去上工，和你妈说说你这事。”
张慈郝被劝住了，“那咱妈要是不同意咋整？”
“贤惠大度的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誓死非她不嫁呗。”村长翻了个白眼。
张慈郝这下是真的要和自个爹短暂断绝父子关系了，直接先跑回家，留他爹这个老胳膊老腿慢慢走。
回到家，村长夫人一听张慈郝这事，就不同意。她只想让团团当她的孙媳妇，可没想让邓裕元当她的儿媳妇。
“我这几日赶紧给你相看几个姑娘，你看看有没有感觉。”村长夫人说。
“没感觉。”张慈郝应道，一个绝妙的主意已经在他心中偷偷酝酿。
“怎么就没感觉了？我找个和邓裕元一样漂亮的姑娘行不行？”
“你找不到，邓裕元那日回知青所瘦成杆样的时候，也很有气质，有种书上说的遗世独立的感觉。就算她不漂亮了，我也喜欢她。”张慈郝在母亲面前袒露他的愿望，“我不是奔着她的漂亮去的，我是奔着老后能互相数着眼角的细纹去的。”
张慈郝的爷爷奶奶在时就会这么干。
村长夫人还是觉得他三分钟热度，小儿子平时就没有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