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号”再次沉入熟悉的深蓝,将悬崖安全区的混乱与诡异远远抛在身后。
艇内,气氛却与以往不同。
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岸上的经历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两人心里。
那个所谓的“海神祭坛”、神秘的“圣晶”
以及头儿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末日灾难的阴影,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幽深,甚至可能触及某些非自然的、远古的力量。
林澈肋骨的伤口在林莫的细心照料下逐渐愈合,但那次濒死的体验和目睹的邪恶仪式
让他眉宇间多了一丝沉淀下来的坚毅,也更深切地理解了林莫一直以来背负的压力。
“那个‘圣晶’……会不会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遗迹有关?”
林澈靠在观察窗边,看着外面游过的发光水母,轻声问道。
林莫正在调整声呐参数,闻言动作顿了顿:
“可能性很大。能量特征、那种异味的相似性……都指向同源。如果岸上的人是在利用,或者试图沟通某种与遗迹相关的力量,那他们的仪式……”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冰冷。
那种以活人为祭品的野蛮行径,无论背后是什么力量,都绝对是邪恶的。
“我们必须更小心了。”林澈总结道
“不仅要注意变异的生物,还要警惕……这些被‘污染’的人心,和它们可能引来的东西。”
林莫点了点头。
他将航向设定为远离所有已知大陆架和可能存在人类活动的区域,向着更开阔、更深邃的远洋进发。
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漂泊,而是试图寻找一个真正与世隔绝、能够让他们安心发展、并有机会深入研究那些远古秘密的安全区。
航行变得单调而漫长。深海依旧瑰丽而寂静,但两人心中都绷着一根弦。
林莫投入更多时间研究那本船长日志和所有关于纳米粒子、异常能量的数据,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林澈则扩大了水培农场的规模,甚至尝试用深海海绵和藻类制作简单的过滤装置,进一步提升水质。他们的生活技能在绝境中飞速成长。
一天,声呐系统捕捉到了一个奇特的信号。
不是生物信号,也不是地质活动,更像是一种……
有规律的、低频的声波共鸣,仿佛来自海洋本身,又像是某种巨大物体在深海缓慢移动产生的谐波。
信号源极其遥远,且深度惊人。
“这是什么?”林澈看着屏幕上那稳定而宏大的波动曲线,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
林莫眉头紧锁,调动所有传感器进行最大范围的扫描和分析。
“不清楚……信号模式非常古老,且能量级别……高得难以想象。但似乎没有攻击性,更像是一种……存在性的宣告。”
他们谨慎地朝着信号源方向航行了一段距离,但始终保持安全距离。随着接近,那种低频共鸣愈发清晰
甚至能透过潜艇外壳隐约感受到一种极其轻微的、贯穿全身的振动。窗外深海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
出现了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体型巨大、形态古朴的深海生物,它们似乎被这种共鸣所吸引,朝着同一个方向缓慢游动。
这景象既壮观又诡异。仿佛整个深海生态系统的底层,都被这个未知的存在所影响。
“还要继续靠近吗?”林澈有些紧张地问。这种规模的未知,让人本能地感到渺小和恐惧。
林莫沉思良久,摇了摇头:“不。这个层级的秘密,不是我们现在能触碰的。记录下坐标和信号特征,远离它。”
他意识到,这片海洋隐藏的秘密,可能远超人类文明的认知范畴。
盲目靠近,可能比面对变异鱼群或邪恶教徒更加危险。
“幽灵号”再次改变了航向,将那个宏大的低频信号源标记为“绝对禁区”。
这次经历让他们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定位:
他们只是这片末日深海的幸存者,而非征服者或探索者。生存和保护好彼此,才是第一要务。
时间继续流逝。他们避开了所有异常信号,在看似“正常”的深海区域巡航。
林澈的农场提供了稳定的蔬菜补充,深海捕捞也时有收获。
他们甚至成功地用潜艇的设备提炼出了没有被污染的海盐,实现了盐分的自给自足。
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林澈再次吹起了口琴,琴声悠扬。
林莫没有像往常一样研究数据,而是坐到他身边,静静地听着。
窗外,一群发出幽蓝光芒的灯笼鱼缓缓游过,如同流动的星河。
“林莫,”林澈放下口琴,靠在林莫肩上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灾难没有发生,我们现在会在做什么?”
林莫沉默了一下,罕见地没有用现实打断这种假设。
他伸手揽住林澈,低声道:
“不知道。但无论在哪里,应该都会在一起。”
这句简单的话,比任何情话都更让林澈心动。他笑了笑,满足地叹了口气:
“是啊,在一起就好。”
无论外界是末世废土,还是诡异深海,只要身边是这个男人,他就拥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幽灵号”继续着它孤独而坚定的航行。他们不知道这片蔚蓝之下还隐藏着多少未知与危险,也不知道未来是否会找到真正的彼岸。
但此刻,在这艘人类文明最后的孤舟里,两人相互依偎,彼此守护。
他们的故事,是末日深渊中的一首微小而坚韧的叙事诗,关于生存,关于爱,关于在无尽黑暗中寻找光明的旅程。
而这旅程,还远未到终点。深蓝的回响,依旧在无声地召唤,等待着他们去揭开下一层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