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凸起的骨矛，霁月的脸上越发煞白，那是用月蚀之国子民的残骸凝制的。
没想到居然用来对付她！
她知道，这是骸骨故意的，想在心理层面击垮她！
“咔哒！”
骨矛相互咬合，像一圈巨兽獠牙，把霁月困在血腥囚笼。
妖骨歪头欣赏，舌尖舔过獠牙，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殿下，闻到没有？这是你子民的骨香，我熬了三天三夜，才把他们熬得这么脆。”
他屈指轻弹，“叮”的一声，一根骨矛折断，碎片飞溅到霁月脚边，碎片上刻着小小的“月”字，那是月蚀之国每个孩子都会刻的祈愿纹。
霁月眸光微颤，指尖却很快松开，面色重新归于冰雪。
她抬手，月白魂光在掌心凝成一盏无油古灯，灯芯是她自己的魂火，幽蓝安静，连风都吹不斜。
灯芯轻晃，一圈银蓝月浪扩散而出，所过之处，骨矛上的黑血被瞬间蒸干，断裂面泛起寒霜，发出“嗤嗤”哀鸣。
妖骨故意留在矛里的生魂面孔，被月火一照，纷纷露出解脱笑意，化作光屑消散。
妖骨眼底掠过一抹讶色，旋即冷笑：“心如磐石？好，那就打到你崩裂！”
他双手猛然合十，骨祭坛轰然下沉，一圈暗金色魂环以他为中心炸开，金丹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碾压向霁月。
霁月衣袂被劲风割得猎猎作响，肌肤却不见半点血痕。
她抬眸，残月瞳中倒映出漫天骨尘，瞳孔深处，一轮漆黑月蚀悄然浮现。
“月蚀！”
清冷嗓音落下，她脚下血泥忽然倒流，化作一条猩红长河，河面漂浮着无数月白石灯，每一盏灯里，都燃烧着子民残留的愿力。
长河环绕，将妖骨的攻击硬生生撑开一道缺口！
轰！
两股领域相撞，天地失色。
金丹骨域与月蚀魂河互相吞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空间被撕出蛛网般的漆黑裂缝。
裂缝里，骨与月光交织，像两条互相撕咬的巨蛇，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很难想象，这是两个金丹期左右的修士，能够施展出来的攻击，那威力，已经不能用强大来形容。
妖骨脸色终于变了。
他清晰感觉到，自己的骨尘每前进一步，就被月火熔炼一分；而霁月的魂河，却在以子民愿力为源，越战越勇！
“不可能！我金丹期，你不过筑基八重，凭什么挡我！”
他怒吼，脚下一踏，祭坛炸碎，整个人化作一道暗金骨流，瞬间闪到霁月面前，一拳轰出！
拳面覆盖着万魂面孔，哀嚎叠加，形成实质音爆，足以震碎普通修士的识海。
霁月不闪不避，左手托灯，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月火凝为薄刃，迎向妖骨重拳！
拳指相撞，却没有血肉横飞，月火薄刃切入骨拳，发出金铁交击的刺耳声，万魂面孔被一刀劈成两半，哀嚎戛然而止！
妖骨只觉拳头一轻，整只手臂的魂纹竟被月火迅速灼烧，暗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灰白骨质。
“啊！”
妖骨痛吼，身形暴退，右臂低垂，骨节噼啪作响，显然受了不轻的创。
他抬头看向霁月，眼中第一次浮现震惊！
“你……你竟能斩我魂纹？”
霁月收指，月火薄刃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在夜风。
她脚尖轻点地面，魂河随之翻涌，浪头托起她，使她俯瞰妖骨，声音冷得像雪：“在我的国家，我就是无敌的存在！”
残月高悬，银辉照在霁月脚下，魂河澎湃，宛如千军万马。
公主雕像在月蚀之国已经存在千年，千年来，时刻都在接受众人祭拜，其中聚集的信仰之力，已经到达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要是霁月有完整躯体的话，在传承了雕像中的信仰之力之后，已经能够横推玄元界，就是鼎盛时期的妖骨，也不够她杀！
妖骨捂着焦黑右臂，脸色阴晴不定，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名为“忌惮”的情绪。
他忽然意识到，今夜这场战斗，恐怕不会如他想象的那般轻松。
……
鏖战已过大半个时辰，魂河不再澎湃，浪头一层层低落，露出干涸的河床。
霁月脚下那轮由愿力凝成的“月核”开始明暗闪烁，像风中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妖骨敏锐地捕捉到变化！
一次对碰后，他故意暴退十丈，甩了甩焦黑的右臂，那里的魂纹已被月火灼穿，却不再蔓延，反而有新生骨丝蠕动修复。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笑声里带着残忍的恍然，“原来如此！魂体就是魂体，愿力再生，也撑不住你这具假身！”
霁月没有回答，脸色比月辉更白。
她胸口起伏加剧，每一次呼吸，都有细碎的光屑从唇边逸散，那是愿力燃尽的征兆。
她强行提气，指尖再度凝出薄力，可刀身刚成，便“砰”地碎成光粉。
魂河随之崩溃，化作漫天流萤，纷纷湮灭！
妖骨舔了舔獠牙，眼底猩红暴涨：“轮到我了！”
他猛地踏地，金丹期的妖力毫无保留地炸开，骨域瞬间扩张三倍，暗金色的骨尘化作千万口利刃，暴雨般倾泻而下。
失去愿力庇护的霁月被正面击中！
“噗！”
一口类似“血液”的灵力喷出，在半空便化为光屑。
她身形踉跄，从半空坠落，月白长裙被骨刃割得支离破碎，露出已呈透明的魂体。
妖骨不给喘息，闪身而至，一拳轰在她腹部。
“砰！”
闷响中，霁月重重撞在残月祭坛上，石像底座瞬间崩裂，碎石将她半埋。
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眼中还存在战意，而现实，却将她一点点磨平！
“已经付出这么多，还是无法做到吗？”
霁月呆呆的望着前方熟悉的小城，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她无数次做梦，梦到结婚前的自己，她和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一起在王宫嬉戏，一起教小一辈的孩子练武……
想到了曾经游历天下，遇到的能人异士……
想起了当年星教给他们禁忌之术的誓言……
眼角湿润了，晶莹的泪“流下”！
却是滴反常地向头顶的残月奔去，越来越远，渐渐地，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熟悉的“家”！
魂体从脚尖开始崩解，化作点点银蓝流萤，随风飘散。
霁月已经做到她能做的一切，守护这个国家千年，最终还是成为了一场梦！
她带着不甘，最后只剩无奈！
妖骨缓步走近，脚掌踩碎地面骨片，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他居高临下俯视霁月，獠牙森然：
“你的子民，你的国，都归我了。”
他抬手，五指成爪，墨绿妖力凝成一只巨大骨手，猛地扣向霁月天灵！
骨手落下，大地塌陷，祭坛被生生拍成齑粉。
烟尘散尽，只剩一只残破的凤冠滚落在一旁，珠帘断裂，月白石坠“叮”的一声，碎成两半。
天地忽然暗了！
不是夜幕降临，而是一种更深、更冷、更绝望的黑
月蚀之国上空，那轮悬了千年的残月，在这一刻，悄然崩缺。
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