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刚的到来,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史莱克学院内激起了层层涟漪。经过一夜的休整和对赵无极伤势的初步探查,这位理论大师显然不打算沉寂。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弗兰德院长便沉着脸,召集了学院内所有学员到操场上集合。
当林轩、小舞、朱竹清、宁荣荣四人来到操场时,戴沐白、马红俊、奥斯卡和唐三已经在了。戴沐白吊着胳膊,脸色阴沉,但眼神深处却隐隐带着一丝期待,似乎玉小刚的到来给了他某种底气。马红俊和奥斯卡则有些惴惴不安。唐三站在玉小刚身侧,神情复杂。
弗兰德站在最前面,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中多了一丝无奈。他身旁,玉小刚负手而立,灰色的长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他那张平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员,尤其是在林轩身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
林轩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古井无波。小舞则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朱竹清面无表情,宁荣荣则微微蹙眉,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集合感到不悦。
“都到齐了。”弗兰德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这位是玉小刚,你们可以叫他大师,是我的老朋友,也是魂师界着名的理论大师。从今天起,他将暂时留在学院,对你们的修炼进行……指导。” 最后两个字,弗兰德说得有些艰难。
玉小刚上前一步,目光扫视全场,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性:“各位同学,我是玉小刚。受弗兰德院长所托,也因老友赵无极重伤之事,我来到史莱克学院。在此,我看到了天赋,也看到了……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聚焦在林轩身上,语气加重:“魂师之道,博大精深,但亦有规律可循。根基不稳,盲目追求力量,乃是取死之道。今日,我便与大家探讨一下魂师修炼中最基础,也最重要的一环——魂环的吸收极限!”
来了。林轩心中冷笑,果然直奔主题。
小舞、朱竹清和宁荣荣也瞬间明白了玉小刚的意图,脸色都沉了下来。戴沐白嘴角则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玉小刚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开始侃侃而谈,声音洪亮,试图掌控全场节奏:“经过我多年的研究与大量实例验证,魂师吸收魂环,存在明确的极限!这并非臆测,而是无数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教训!”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魂士升魂师,第一魂环极限在423年!”
“魂师升大魂师,第二魂环极限在764年!”
“大魂师升魂尊,第三魂环极限在1760年!”
“魂尊升魂宗,第四魂环极限在5000年!”
“超越此极限,轻则经脉受损,魂力倒退,重则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他每说一个数字,目光便有意无意地扫过林轩,仿佛在敲打。戴沐白等人听得连连点头,尤其是马红俊,看向玉小刚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权威!
“此乃铁律!乃是魂师界公认的真理!”玉小刚最后重重说道,目光如炬,直视林轩,“林轩同学,我观你魂力凝实,修为不俗。但据我所知,你的第三魂环,似乎……并非寻常千年魂环所能比拟?可否告知大家,你的第三魂环,具体年限是多少?也好让同学们有个直观的认识,明白遵循理论的重要性!”
图穷匕见!他终于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林轩!语气虽然看似询问,实则充满了咄咄逼人的质问和不容回避的压力!他要当众逼问林轩的魂环年限,只要林轩说出来,必然远超1760年的“极限”,他就可以借此发难,要么逼问出秘密,要么坐实林轩“修炼邪法”、“根基不稳”的罪名!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轩身上!弗兰德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戴沐白、马红俊一脸幸灾乐祸。奥斯卡低下头,不敢看。唐三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担忧。小舞气得俏脸通红,就要开口反驳,却被朱竹清轻轻拉了一下。
宁荣荣也皱紧了眉头,她对玉小刚这种当众逼问的方式十分反感。
面对玉小刚近乎审判般的目光和全场聚焦的压力,林轩却笑了。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他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迎上玉小刚,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好奇:“大师的理论,听起来确实有理有据。”
玉小刚眉头微挑,似乎没料到林轩会是这个反应。
但林轩话锋随即一转:“不过,晚辈有几个疑问,想向大师请教。”
“哦?但说无妨。”玉小刚心中冷笑,以为林轩要狡辩。
“第一,”林轩伸出一根手指,“大师所说的‘大量实例验证’,这些实例的数据来源是哪里?是大师亲自观察记录,还是引自他人着述?这些魂师的武魂品质、身体强度、精神力水平,是否完全一致?数据样本是否足够大,能否排除所有偶然因素和特例?”
玉小刚脸色微变,沉声道:“此乃魂师界公认……”
“公认,不代表就是真理。”林轩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静,“第二个疑问,大师如何确定这‘极限’是绝对的上限,而非在特定条件下的‘安全阈值’?是否可能存在某些特殊的武魂、功法或者机缘,能够打破这个所谓的‘极限’?”
“荒谬!”玉小刚有些动怒,“魂环能量狂暴,岂是儿戏!特殊武魂功法?若有,为何从未见载于典籍?”
“典籍未载,便是不存在吗?”林轩淡淡反问,目光扫过一旁的唐三,“就像大师这位弟子,唐三,他的武魂是蓝银草,本是废武魂,但在他手中,却能发挥出控制系武魂的威力。这,又是否符合大师典籍中关于蓝银草的记载呢?”
唐三身体一震,愕然看向林轩。
玉小刚也被问得一滞,脸色难看:“小三的情况乃是特例,乃是因其天生满魂力加之修炼刻苦……”
“所以,特例是存在的,对吗?”林轩步步紧逼,“那么,大师又凭什么断定,我就是那个必须符合您‘极限理论’的普通魂师,而不是另一个‘特例’呢?”
“你!”玉小刚被林轩一连串逻辑严密的反问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林轩言辞如此犀利,根本不接他的招,反而将问题引向了理论本身的基础和局限性!
“至于我的第三魂环年限……”林轩看着玉小刚,嘴角的嘲讽弧度扩大了些,“这是晚辈的隐私,似乎没有义务必须向大师您,以及在场的所有人公开汇报吧?莫非大师认为,魂师的魂环配置,也需要向理论家报备审核不成?”
“噗嗤!”小舞忍不住笑出声来,宁荣荣也掩口轻笑,朱竹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戴沐白和马红俊则脸色铁青。
玉小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轩:“强词夺理!冥顽不灵!我这是为你好!以免你误入歧途!”
“多谢大师好意。”林轩微微躬身,语气却冰冷如霜,“但我的路,我自己会走。不劳大师费心。至于是否误入歧途……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师的理论若真是金科玉律,又何必如此急于让他人信奉,甚至不惜当众逼问隐私来佐证呢?”
说完,林轩不再看脸色铁青的玉小刚,对弗兰德微微点头:“院长,若没有其他事,我们先去训练了。”
然后,他直接转身,对着小舞、朱竹清、宁荣荣示意了一下,四人便在一众惊愕、愤怒、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径直走向了操场东侧,开始了每日的例行训练,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言语交锋从未发生过。
玉小刚僵在原地,看着林轩四人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感觉自己的权威和理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羞辱!尤其是林轩最后那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更是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骄傲的心里!
“老师……”唐三担忧地上前。
“哼!不知天高地厚!”玉小刚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对弗兰德道,“弗兰德,你看看!这就是你招的好学生!如此目无尊长,狂妄自大,将来必吃大亏!”
弗兰德看着一脸怒容的老友,又看了看远处已经开始专注训练的林轩四人,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力感。这场理论碰撞,玉小刚不仅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彻底激化了矛盾。史莱克学院这潭水,被玉小刚这么一搅,是彻底浑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而这场碰撞,也让所有人清晰地看到,林轩与玉小刚(或者说,与玉小刚所代表的传统权威)之间,已然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冲突,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