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苏悠悠放缓了语气，指尖轻轻拂过官玉莲因失血而泛凉的手背，又抬手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
她刻意放软了声线，像是怕惊扰了这根紧绷到快要断裂的弦，“斩妖宗那边还留着倩云的一丝残魂，只要我们能把那丝残魂安稳带回来，总能寻到护住她的法子。你这样作践自己，若倩云泉下有知，怕是要比自己魂飞魄散更难受。”
官玉莲垂着头，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把沾血的匕首。刀锋上的血珠顺着纹路缓缓滚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像极了宋倩云最后催动归墟阵时，溅在她素白裙摆上的血。
眼泪终于撑不住，砸在冰冷的刀刃上，发出细碎的“嗒”声。她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像是卸下了压在脊梁上的千斤巨石，整个人都往旁侧倾了倾，若非苏悠悠及时扶住她的胳膊，怕是要直接跌坐在湿滑的石地上。
“可……可那只有一丝啊。”她的声音碎得像被风吹散的棉絮，带着浓重的鼻音，“宋前辈说，魂灵散了就像泼出去的水，一丝残魂根本撑不起轮回，连转世都做不到……”
苏悠悠没再说话，只是抬手将她被水汽打湿的鬓发别到耳后。瀑布的轰鸣声依旧震得人耳膜发疼，水雾裹着寒意扑在脸上，可她却觉得心口比这山涧的水更冷。
方才在队伍里没找到官玉莲时的焦躁，听到她来寻冰莲神女时的慌乱，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无力感——她明明知道官玉莲的做法是错的，却偏偏懂她这份偏执里藏着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苏悠悠眼前的瀑布瞬间扭曲成模糊的水影，耳边的轰鸣声也渐渐淡去。等她再凝神时，周遭已是一片熟悉的混沌——这是她的意识海。
不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正背对着她立着。那抹红像燃在黑暗里的一簇火焰，裙摆上绣着的暗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是她刻在骨血里的模样。
“阿姐……”苏悠悠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明明有千言万语要问，到了嘴边却只剩这两个字。她朝着那道身影快步走过去，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的衣袖，却又怕这只是一场稍纵即逝的幻象。
红衣身影没有回头，声音却像穿透了时光的屏障，清晰地落在她耳中：“创世神从不插手六界因果，天二少更是隐于时空裂隙，你便是唤破喉咙，他们也不会现身。”
“可阿姐你不一样！”苏悠悠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对方的袖口，布料的触感真实得让她眼眶发热，“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倩云和玉莲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她们一个魂飞魄散，一个为了寻她连命都不要……”
红衣身影沉默了许久，久到苏悠悠以为她不会再回应。
“当年让你跟着皛淼修无情道，就是为了让你断了这些牵绊。”红衣身影终于缓缓转过身，可她的脸始终笼罩在一层薄雾里，苏悠悠拼尽全力也看不清眉眼，只听得见一声极轻的叹气，“哭是最没用的东西，你忘了吗？”
“我没忘……”苏悠悠的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砸在对方的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我做不到看着她们出事。阿姐，算我求你了，就这一次，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红衣身影静立了片刻，指尖轻轻拂过苏悠悠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下一秒，掌心便燃起一团耀眼的红光。
那红光越来越盛，渐渐化作一道复杂的符文，悬浮在意识海的上空。符文转动间，无数细碎的红光朝着四周扩散，像是在穿透某种无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