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空间重组感过后，林天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古旧的偏殿中。
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正是宁封子灵位所在的偏殿，也是一个月前她被副掌教李福缘带入青城山的地方。
一个月了...林天轻声呢喃，伸手抚摸着殿内熟悉的红木柱子。
这短短一个月的修炼生活，让她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正当她准备推开偏殿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时，余光突然瞥见右侧墙角处有一道静坐的身影。
林天心头一跳，定睛看去——昏暗的光线下，那人影一动不动，看不清是男是女，是生是死。
谁在那里？林天强自镇定地问道，声音在空荡的殿内回响。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壮着胆子走近，借着门缝透入的斑驳光线，终于看清那是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女子，正闭目盘坐在蒲团上。
女子面容清秀，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
吴英师姐？林天惊讶地认出了对方。
这是她在宗门里关系最好的师姐，虽然性格清冷，但平时对她多有照顾。山居岁月中，两人时常促膝长谈，互诉衷肠心事。
听到呼唤，吴英这才徐徐睁开双眸。然而其明亮的眼眸中，依旧透着丝丝迷茫疲惫。
“林师妹，你出来了。”她轻声回应，声音如清泉击石，旋即又秀眉微皱道，“奇怪，你为何不受空间阵法所扰，竟能如此迅速便恢复如常？毕竟除却凝气修士以外，寻常筑基者皆需修整半个时辰！”
“或许是我体质特异，亦或是还未习惯内界。”林天竭力平复适才的惊惶，寻了个由头解释道，继而压低嗓音问道，“师姐，您是在此地镇守山门入口？”
吴英轻轻摇头，从蒲团上站起身，道袍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不是，父亲命我在此等你，与你一同进入凡尘几日，以历练道心。
吴志江师伯？林天更加困惑了。吴志江是宗门大长老，平日里与她并无交集，为何会特意派师姐随行？
见吴英点头确认，林天心中疑虑更深。是保护？是监视？亦或另有内情？又是否会影响自己取丹药的计划？
然而转念一想，能与亲近的师姐一同前行，倒也未尝不可。
“这样也挺好。”林天将疑惑深埋心底，眉宇也旋即舒展开来，“师姐，难得有机会外出，我要带你好好体验下人间喜乐。”
吴英并未答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但眼神中依旧透着一丝迷茫。
师姐稍等，我换下衣服。林天说着脱下外面的道袍，露出里面的现代装束。
在将道袍收好，正准备打开殿门时，林天突然想到吴英仍穿着宗门的衣服，在这现代景区里定会引人注目。
师姐，你有便装吗？林天话一出口，便立即反应过来，啊，你从未下过山...
“没关系！”林天笑着打开殿门，初夏的阳光立刻倾泻而入，刺得她眯起眼睛，我的车就停在山下，待会我们先去买几身衣服。
二人沿着青石板路向山下走去。山道上游客渐多，不少人对着吴英的道袍指指点点，还有人举起手机拍照。
吴英面色如常，但林天注意到她的手指悄悄攥紧了道袍下摆。
师姐别紧张。林天凑近低语，现代人就是这样，对新鲜事物都很好奇。等换过衣服就好了。
吴英轻轻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路边一个小女孩手中的冰淇淋吸引。
那粉色的甜筒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小女孩每舔一口，脸上就露出幸福的笑容。
林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莞尔：师姐想吃冰淇淋吗？待会下山了我请你。
冰...淇淋？吴英生涩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眼中好奇更甚。
看着师姐流露出的稚气一面，林天心头一软。
忽然想起李木子曾说过，这位吴师姐自幼父母双亡，两岁时在一处偏僻山村外，被云游四海的吴志江道长发现，带回青城山养育。自此便在山中一心修道，十余年来未曾踏出山门半步。
林天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和深深的同病相怜之感。
她定了定神，开始介绍起现代世界的种种：不只是冰淇淋，还有奶茶、炸鸡、电影院、游乐场...对了，师姐知道手机吗？就是可以千里传音的小盒子...
吴英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
虽然她面上依旧清冷，但林天能感觉到她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在某次听到手机可以视频通话时，眼睛微微睁大了。
下山的路上，林天注意到吴英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她会在卖糖画的小摊前驻足，会因突然响起的汽车喇叭声而警觉，甚至对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也投以探究的目光。
这些在现代人眼中司空见惯的事物，对吴英来说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奇迹。
走到山脚时，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汽车的轰鸣、人群的喧哗、商铺的音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热闹的都市交响乐。
林天深吸一口气，久违的汽车尾气味道竟然让她感到一丝亲切。
这就是...凡尘？吴英站在山门最后的台阶上，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林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规律地变换，行人匆匆走过斑马线...
这一切对她而言如此熟悉，却又因为一个月的山中修行而显得有几分陌生。
是啊，这就是凡尘。林天轻声回答。
她想起师父的叮嘱，想起自己已经踏上的修行之路，又看着眼前繁华的现代都市，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师姐，我们先去取车。林天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拉起吴英的手腕，然后带你去买衣服，吃冰淇淋，好好体验一下现代生活！
吴英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林天从未见过的期待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