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深闺女子能做到的。
他必须回去,立刻、马上,揭开所有的谜底。
***
将军府的马车碾过深夜无人的青石长街,车轮声碌碌,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萧御靠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脑中却飞速运转,将近日所有关于苏蔓的碎片拼凑重组:替嫁、和离书、忘忧居、霓裳阁、被软禁时的沉寂、石榴花瓣传讯……一桩桩,一件件,光怪陆离,却又隐隐指向一个荒谬却唯一的可能。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寒光烁烁。
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稳。
萧御下车,并未回主院,而是径直走向那片被守成铁桶的静思苑。守卫的亲卫见他深夜前来,神色冷厉,皆不敢多问,无声行礼后让开道路。
院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院内一片漆黑,只有正房窗棂透出一点微弱摇曳的烛光,显示主人并未安睡。
萧御一步步走过去,脚步声落在青石板上,沉稳而充满压迫感。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屋内,苏蔓正坐在灯下,手中拿着一卷书,似乎看得入神。听到门响,她受惊般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倦与讶异,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将军?”她放下书卷,站起身,素白的寝衣更显得她身形单薄,“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烛光下,她容颜苍白,带着病弱的楚楚风致,眼神清澈,仿佛不染尘埃。
萧御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房间。书案上摊着的是一本《女诫》,旁边放着针线箩筐,里面是些未完成的绣活。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符合一个被软禁的、无所事事的深闺妇人该有的状态。
可他鼻尖微动,空气中除了烛火和淡淡药味,还残留着一丝极细微的、类似硝石和硫磺混合的奇特气味。
他的视线最终落回苏蔓脸上,一步步逼近,直到两人之间仅余一步之遥。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烛光在他身后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要将她吞噬。
“粮道,危,三。”萧御开口,声音低沉缓慢,每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死寂的潭水,“这五个字,夫人从何得知?”
苏蔓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捏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困惑:“将军……在说什么?什么粮道?妾身不懂……”
“不懂?”萧御蓦地伸手,并非碰她,而是掠过她耳侧,精准地从她身后书架一本厚厚的《地方志》中抽出一张纸——一张画满了奇异符号和算式的草稿,上面还有清晰的火燎痕迹和些许黑色粉末残留!
“那这个呢?”他将纸拍在书案上,发出啪一声重响,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数九寒冰,“硝七两,硫二两,木炭粉一两五钱?夫人深夜不寐,就是在研究这个?”
苏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怎么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