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好奇、探究、敬畏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将军萧御！他竟然亲自陪着夫人来了！这霓裳阁果然是将军夫人的产业！传闻竟是真的！
萧御并未看地上哆嗦的铁柱，目光如电，扫过霓裳阁的门面，以及周围那些明显非富即贵的客人，最后落在那四名亲卫身上，微微颔首。
这才淡声道：“起来吧。夫人今日来看看，不必声张。”
“是、是！”铁柱如蒙大赦，手脚发软地爬起来，躬着身子，冷汗涔涔地引路，“将军，夫人，里面请，里面请……”
苏蔓保持着柔弱的姿态，微微颔首，在云雀的搀扶下，随着萧御踏入霓裳阁。
一进门，便感到数道更加集中的视线落在身上。几位正在挑选衣料的贵妇认出了萧御，脸上纷纷露出惊诧之色，忙不迭地敛衽行礼。
萧御只略一点头，算是回应，目光却已快速而仔细地扫过店内的每一个角落：陈列的衣饰、墙上的画作、侍女的举止、甚至客人的表情……
越看，他心底的震惊就越深一层。
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新颖，大胆，却又奇异地和谐高雅。那种对美的极致追求和对人性精准的拿捏，远超他所知的任何商号。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件悬挂在独立展区、被琉璃罩小心保护起来的裙衫上。那是一件正红色的宫装，却不同于宫廷制式的繁复，线条极为简洁流畅，裙摆用金线绣着大片的涅盘凤凰，凤凰的眼眸是用细小的红宝石镶嵌而成，光华璀璨，霸气又美得惊心动魄。
他甚至能想象出，这件衣服若出现在宫宴上，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而这，就出自他身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声称“梦中学艺”的女子之手？
萧御的视线缓缓移向身旁的苏蔓。
她正微微侧头，听着铁柱结结巴巴的汇报，眼神沉静，偶尔低声吩咐一两句，声音虽轻，却条理清晰，直指要害。那份弱不禁风之下，隐隐透出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静与掌控感。
与他昨夜看到的那张写着危险配方的草纸，以及那枚石榴花瓣，缓缓重叠。
荒谬的“梦授”之说再次浮现。
可若不是梦授，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这世间，真有生而知之者？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霓裳阁二楼雅间方向，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伴随着女子拔高的、带着明显不悦的娇叱：
“……分明是我先看中的！区区一个伯府小姐，也敢跟我争？”
那娇叱声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骄横，瞬间打破了霓裳阁一楼刻意维持的高雅宁和。
所有宾客的目光，包括萧御和苏蔓，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向二楼楼梯口。
只见一位身着榴红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华服少女，正一手紧抓着一匹流光溢彩的霞影纱，一手叉腰，怒视着对面一位穿着湖碧色苏绣月华裙、气质相对温婉些的小姐。那红衣少女生得明艳逼人，但眉宇间那股盛气凌人的跋扈，却硬生生折损了几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