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蓝光一闪，无人机还没落地，林骁已经扑向苏念。她靠在墙边，脸色发白，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但身体一晃又滑了下去。
“你中招了？”林骁蹲下扶她。
“只是头晕。”苏念咬牙，“粉末里有神经抑制剂，低剂量……影响平衡。”
林骁抬头看那架无人机残骸，外壳裂开，露出里面的电路板，上面刻着“a=0.618”。他认得这个编号。陈渊的袖扣上也有。
他立刻扯下外套，把笔记本裹紧压在胸口。纸面还在微微发热，和母亲留下的荧光字迹共振。温度高了会触发警报，他不能冒这个险。
“唐糖！”他对着通风管大喊，“三点钟方向接头松了！快下来！”
话音刚落，铁门发出金属扭曲声。铰链崩裂，整扇门被从外面踹开。
唐糖冲了进来。战术服左腰处已经染红，血顺着裤腿往下滴。她没停，直接挡在林骁面前，盯着通道深处。
三个人影从通风管跃下，手里拿着高频震刀。刀刃通电，发出嗡鸣。
第一个保镖扑上来，唐糖侧身躲过，反手一记肘击砸中对方太阳穴。那人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第二个绕到侧面，刀锋横扫。唐糖抬腿格挡，旧伤猛地震动，动作慢了半拍。刀刃划过她的左腰，深可见骨。
她闷哼一声，却没倒下。
右手一扯，把自己手腕上的护腕撕了下来。血糊满了红色布条，她用尽力气甩向林骁。
“接着！”她吼道，“用我的血画追踪符——她教过你的！”
林骁伸手接住。护腕滚烫，像刚从火里捞出来。他低头一看，血珠正顺着纤维往笔记本封面上爬。
纸页自动翻动，停在空白页。
血滴落上去，没有晕开，反而像墨汁一样自己流动起来。线条扭曲延伸，慢慢勾出一座建筑的轮廓——正是这栋实验室的平面图。
一个角落亮着红点。那里没有监控图标，是盲区。
林骁明白了。这是母亲教唐糖的方法。用特定血液混合特殊处理过的护腕布料，在特定纸上能显影隐藏路径。
他把笔记本贴回胸口，抱紧。
“走！”唐糖背对着他，面对三个保镖。她站得不稳，但脚跟扎地，拳头捏紧。
林骁没动。
“你还等什么！”唐糖回头瞪他，“快走！别回头！”
他咬牙，转身冲向地图标出的通道。
身后传来打斗声。拳脚碰撞，金属撞击。然后是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踢中腹部。
他脚步一顿。
不能回头。
他继续跑。
拐过弯，身后的声音被墙壁挡住。走廊变窄，灯也不亮了。只有应急灯闪着微弱红光。
他停下喘气，回头看了一眼。来路空荡，没人追上来。
他靠着墙滑坐下去，打开笔记本。
血线还在动。地图上的红点微微闪烁，像是心跳。
他掏出随身小刀，划破手指，在图纸旁边写下一行字：
信任本能，始于流血不止的信任。
笔画落下的瞬间，整张纸突然发烫。血线由暗红转为鲜红，整幅图像是活了过来。
整个楼体轻微震动了一下。
电力系统中断了0.3秒。
恢复供电后，所有AI监控屏幕同时闪出警告：
【观测者林骁，危险等级提升至S级】
主控室里，陈渊站在全息屏前，盯着戒指上的蓝光。血滴正被缓慢吸入戒面，数据流在空气中滚动。
“编号0619……”他低声说，“终于激活了。”
他抬起手，按下戒指按钮。
实验室各区域闸门开始闭合，警报声响起。
但有一条通道，始终未被标记。那是系统无法覆盖的维修夹层，二十年前建造时就存在的结构漏洞。
此刻，林骁正趴在地上，用手电照着前方。
通道很低，只能爬行。灰尘厚，空气闷。他把笔记本绑在背后，护腕塞进衣服内袋。
他往前挪动，膝盖压过一块松动的金属板。
忽然，脚下传来轻微震动。
不是机器运转。
是血滴落地的声音。
他低头，看见一滴血从上方缝隙渗出，落在他的鞋尖。
顺着缝隙往上，是唐糖被拖走的方向。
他还记得她最后的表情。疼得厉害，却还在笑。
他摸了摸胸口的笔记本，确认它还在。
然后继续向前爬。
通道尽头有扇小门，锈死了。他用肩膀撞了两下，纹丝不动。
他拿出小刀，撬锁孔。铁屑掉落，卡住机关。
没办法硬开。
他翻出笔记本，摊在地上。血图依然清晰。
他把手指按在图中标记的门后位置。
血线微微跳动。
他再按一次。
突然，门外传来机械转动声。
一道暗格从墙面弹出，露出一根拉杆。
他拉动拉杆，门锁“咔”地一声松开。
推开门，眼前是一间废弃配电室。设备老旧，电缆垂落。角落有个信号增强器，是沈知微之前给的。
他走过去，捡起设备检查。电量27%，还能用。
他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新发现。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电流杂音。
耳机里断断续续响起声音：
“林……骁……听……到……吗……我是……沈知微……信号……不稳定……需要……血样……接入……”
他立刻取出唐糖的护腕，撕开内衬，找到嵌入的微型芯片。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每次训练后，唐糖都会更新一次生物数据。沈知微说过，这玩意比身份证还好使。
他把芯片插进信号增强器的接口。
屏幕亮起：
【正在建立离线连接】
【目标终端：幽灵协议-备用节点】
【同步进度：1%】
进度条缓慢爬升。
林骁靠在墙边，盯着天花板。
他知道现在每一秒都很危险。陈渊一定发现了血样丢失。系统升级、路线封锁、追兵调度，全都在加速。
但他不能走。
必须等同步完成。
否则唐糖的血就白流了。
他闭上眼，想起刚才那一幕。
唐糖被两个保镖架着，腰部的伤口还在淌血。她没喊疼，只是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
他说不出她说了什么。
但他记得她的眼神。
像比赛输了也不认输的那种狠劲。
他睁开眼，看向门口。
通道里安静得可怕。
突然，增强器发出提示音：
【同步进度：43%】
他还得等。
他把手伸进衣袋，握住那截红绳。母亲编的，一直戴着。
现在沾了唐糖的血。
他轻声说：“你流的每滴血，我都记着。”
话音落下，头顶的日光灯闪了一下。
接着，整间屋子陷入黑暗。
只剩增强器屏幕还亮着：
【同步进度：67%】
林骁没动。
他在等。
等一个反击的机会。
等一个能把所有人救出去的办法。
他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也不能回头。
他盯着屏幕，手指紧紧攥着护腕残片。
血已经干了，变成深褐色。
可那股热劲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