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的手指还按在耳机上，电流切断的瞬间，教室陷入三秒黑暗。他借着这短暂的盲区闪身进门，后背贴墙，呼吸放轻。等灯光恢复，他已经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课桌、黑板、监控摄像头——一切正常，没人。
可手机又震了。
他低头，锁屏弹出一条新短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是这间教室的监控画面，时间戳显示就在三分钟前。镜头正对着讲台，一个黑影站在这里，右手抬起，婚戒在冷光下反光。那枚戒指，他见过太多次——陈渊从不摘下，上面刻着“a=0.618”。
林骁心跳加快。他立刻调出教室监控后台，翻查同一时间段的记录。空白。系统里根本没有这段影像。
“沈知微。”他按下通话键，“我收到一张图，内容是你刚才断电前的实时画面。但本地监控没存档。”
耳机那头键盘声噼啪作响。“不可能。我切断的是整个楼层电路，包括摄像头供电。如果有人能在这期间拍下画面并发送，说明他用的是独立电源设备，而且……”她顿了一下，“他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断电。”
林骁盯着照片里的婚戒。角度有点歪，像是戴得不太习惯。他放大图像，仔细看手指细节——无名指根部有一道浅色压痕，但戒指的位置偏外侧，不像长期佩戴的人。
“这人左手戴的。”他说，“陈渊戴在右手。”
“等等。”沈知微声音变了，“我刚剥离基站伪装信号，发现这条短信是从校园内网发的，Ip指向高三教师办公室b区，一台闲置终端。它昨晚被远程唤醒，登录时间正好是二十一点零五分。”
“就是他进教学楼的时间。”林骁低声道。
他打开随身笔记本，撕下一页纸，画了个简图：教室、讲台、通风口、前后门。然后标出摄像头位置和盲区。
“这案子像快攻反击。”他自言自语，“得有人牵制，有人切入，有人补篮。”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脚步声。唐糖一脚踹开半掩的门，战术腰带哗啦一响，护腕上的红色布条甩在空中。
“你一个人进来？疯了吧！”她冲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窗户和天花板，“我已经让巡逻队绕后封锁楼梯，但这地方太老，通风管道够钻人。”
她跳上讲台，甩手把护腕砸向黑板上方的通风口格栅。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半个鞋印压在边缘。
“蹲过。”她踮脚用手电照进去，“积尘厚度不对，至少待了五分钟。鞋码偏小，不是陈渊那种精英范儿的定制皮鞋。”
林骁记下一串数据：停留时间、鞋印位置、通风口高度。他转头看向苏念，她已经戴上手套，从包里取出便携质谱仪，正在扫描讲台表面。
“有反应。”她说，“极微量纳米聚合物残留，成分与c-01区提取样本匹配度98.7%。这种材料只用于陈渊的意识传输原型机操作界面。”
“所以他碰过设备。”林骁说，“但教室里哪来的实验装置？”
“不一定需要大型设备。”沈知微接入U盘，屏幕跳出一串代码流，“只要连接主控端口，用微型终端就能激活协议。比如……藏在某个电子白板后面。”
林骁立刻走到白板前，用力拉开。后面空空如也，但墙角插座附近有轻微刮痕。
“有人拆过面板。”他说。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猛地被推开，程小满举着手机冲进来，镜头直接对准讲台。
“家人们！现场直击！高三神探再次突袭案发现场！”他大声喊，“点赞破十万我直播撬地板！”
林骁一个箭步上前，夺过手机关掉直播界面。“满哥，你是想帮我上热搜还是想害我被停职？”
“哎呀我还没播呢！”程小满委屈，“但我拍了整层楼的延时摄影啊，无人机拍的！你要不要看看？说不定能抓到鬼影？”
林骁瞪他一眼，但还是接过他递来的U盘。沈知微插进电脑，快速导入数据，播放走廊监控的延时片段。
画面飞速流转。学生离校、保洁打扫、保安巡查……一切平静。直到第47分钟，后楼梯安全门无声开启，一道戴帽的身影贴墙进入，直奔高三（7）班后门。那人动作熟练，避开所有固定摄像头，甚至在拐角处停顿两秒，等巡逻机器人通过才继续前进。
“和主监控时间吻合。”沈知微眯眼，“但他没走正门，说明他知道我们会盯那里。”
画面推进到教室内。黑影站在讲台前，右手抬起，婚戒反光。林骁暂停画面，放大手指部分。
“戒指角度偏了15度。”他说，“正常佩戴不会这样。而且……”他对比之前短信里的截图，“两次出现的手势不一样。第一次是掌心向下，这次是斜抬，像是在调试什么。”
苏念凑近屏幕：“纳米残留只会沉积在高频接触面。如果这个人不是陈渊，却能接触到实验设备，说明他要么是实验室内部人员，要么……长期共用操作终端。”
空气安静了一瞬。
唐糖突然开口：“会不会是另一个实验体？之前那个克隆人不是死了吗？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不止。”林骁翻开笔记本，指着一行字，“你们记得吗？母亲药瓶上的编号，和我小时候手术疤痕一致。陈渊的日志写过‘下一个实验体，锁定林骁’。但他没说‘唯一’。”
沈知微敲了几下键盘，突然抬头：“那台被唤醒的终端，登录账号是‘admin_cy’，密码最后一次修改是在三天前。而且……”她眼神一冷，“它访问过我的旧代码库，试图下载‘情绪同步模型’的底层架构。”
“他在找你的技术漏洞。”林骁说。
“不是找。”沈知微摇头，“是在确认我有没有改过核心协议。就像……在检查孩子有没有听话。”
林骁猛地想起什么。他掏出母亲的照片，翻到背面。之前火焰显影出的画面还在：白大褂男人拿着注射器，脸模糊，但左手戴着婚戒。
他把照片和监控截图并排放在一起。反复比对戒指的位置、手指的粗细、手腕的角度。
“不一样。”他说，“照片里那只手更宽，关节突出。监控里的手……偏瘦，指节平滑。像是年轻人。”
“所以不是同一个人。”唐糖皱眉，“但都在模仿陈渊的行为模式。”
“目的呢？”苏念问，“为什么要留下痕迹？为什么不直接消失？”
林骁沉默几秒，忽然笑了：“挑衅。他在告诉我，他知道我在查，也知道我会来。他还知道……我能看懂这些线索。”
他合上笔记本，把U盘收进口袋。“沈知微，那台终端还能追踪吗？”
“Ip跳了三次，最后一次连到校外咖啡馆的公共wiFi。但我埋了个追踪器，只要它再上线，就能反向定位。”
“好。”林骁走向门口，“先回实验室，把这些数据整合。监控视频、纳米残留报告、鞋印分析，全部打包。”
“你不报警？”程小满跟上来，“这都成悬疑剧了！”
“报了。”林骁回头，“周队不让强攻，说证据不足。但现在我们有了新链路——物理痕迹、数字证据、行为模式三重交叉。只要找到终端真实持有者，就能顺藤摸瓜。”
唐糖拦住他：“你肩膀还在渗血，刚才是不是又撕裂了？”
“没事。”林骁摆手，“绷带压着呢。”
“撒谎。”苏念冷冷道，“你走路左倾幅度比平时大3.2度，呼吸频率升高，典型的疼痛代偿反应。”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病人。”林骁推开教室门，“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这个戴婚戒的人到底是谁。是他冒充陈渊，还是……陈渊在用别人当替身？”
夜风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远处警灯仍在闪烁，但这一层楼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程小满突然举起备用U盘：“那个……我还有段加密视频，是昨天拍的，拍到有人半夜进教师办公室……你要不要看？”
林骁转身，伸手。
就在他指尖碰到U盘的刹那，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还是那个号码。
这次是一段十秒的视频。画面晃动，似乎是手机拍摄。镜头对准教室讲台，一只手缓缓放下一枚婚戒，轻轻推到林骁常坐的课桌边缘。
戒指停下时，正面朝上。
刻字清晰可见：a=0.618
林骁盯着屏幕，手指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