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的表情呆呆的:“你是说去天界?有办法?”
都说仙凡有别,傅恒想过连魂魄都消散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想过能跨越这道天堑。
曦滢理所当然的点头,凡人飞升,的确是有指标的,天上地下的人神,不在少数。
像曦滢和大师傅这样生来就是神仙的,反而才是凤毛麟角。
“按照天条,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出自《太上感应篇》)”曦滢给他画着大饼,“等我回去看看你的功德簿,你要是做够了善事,等我努努力转正了,我亲自来点化你。”
这个饼太大了,几乎要把傅恒砸懵了。
嗯,等她转正,她就有主飞仙的权利了,到时候叫傅恒守着自己的星轨,或者教他替自己守着命树也是极好的。
傅恒当了这么久的宰辅,如果真的能成仙,叫他在自己这个象征丞相的星君门下继续干辅助的活,那岂不是专业对口?
傅恒还在念旧情,但星君只想拥有一个能干可靠的牛马。
虽然转正这事儿遥遥无期,但不妨碍曦滢星君画的饼它又大又圆。
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曦滢这个咸鱼的星君也是拼了。
曦滢星君摸着为数不多的良心,想起了远在司命殿的大司命。
祂见天催着自己赶紧转正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天天念叨着等曦滢星君转了正,就把活儿都扔给曦滢,祂就可以出去浪了。
结果好嘛,这个没转正的,现在开始盘算找继任了,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咸鱼。
当然了,点化也不能乱点,得照规矩来,不然天道第一个不答应,天道无亲,胆敢假公济私,天打雷劈都是轻的。
“真的?”傅恒的眼睛亮了亮,但又提出一个问题,“一千三百善,听着也不算多啊?我上辈子在朝为官,修过堤坝,赈过灾,还帮过不少寒门士子,怎么没攒够呢?”
他上辈子,纵横官场几十年,除了政敌,绝大多数人都盖章他是个好人,说不上日行一善,那也是常常积德,怎么不够呢?
曦滢又不是凡人飞升的,也没点化过谁,她哪知道这么多细节?但她不承认,端着仙风道骨的样子故弄玄虚:“你自己想去吧,若琢磨不清楚,那就是仙缘没到。”
行善一千三就能飞升,要是真这么简单,那天界早就人多到没地方下脚了,定然跟隔壁霓虹似的,一粒米上都得站个神仙。
唔,回头去问问紫霞仙子好了,她就让她凡尘遇到的情人升仙了来着。
其实答案很简单,能行善这么多的人不是什么珍稀动物,但这些人都没神仙点化——换句话说,那就是没有仙缘。
“自己琢磨吧,我睡觉去了。”曦滢坏心眼的捏了捏傅恒的脸蛋子,起身走了,走了两步,又提醒了一句,“行善这事儿,要是为了凑数而做,天道是不认的,你最好忘了‘一千三百善’这个目标,不然永远都凑不够。”
留下傅恒一个人在廊下坐着,对着星星琢磨了一夜 “怎么才算真善”。
第二天一早,傅恒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饭桌上,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被二哥傅清瞧见了,当场就笑出了声:“哟,这是昨晚偷做贼了?”
傅恒没理他,默默拿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脑子里还在想 “行善” 的事,连包子馅是什么味都没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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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八,黄道吉日,宜嫁娶,正是曦滢与弘历成婚的大喜之日。
三阿哥倒了,宝亲王成了赢家,内务府自然不敢怠慢,婚礼极其隆重。
富察家也是全体出动,为曦滢送嫁。
今日背着曦滢出门的是她同母的四哥傅文,他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临上轿,他还在叮嘱曦滢:“去吧,别委屈自己,若有人给你不痛快,哥哥们说什么都给你撑腰。”
曦滢点头应下。
不单是李荣保家兄弟九个,还有大伯、二伯三伯家的堂兄弟们都来给曦滢撑腰。
几十个近亲兄弟送曦滢出嫁,那叫一个浩浩荡荡。
要是弘历敢亏待曦滢,堂兄弟们轮流稍微发难,都能让他坐不安稳。
弘历远远瞧见这阵仗,心里不由得一紧 —— 先前只知富察家势大,今日才见其根基之深。
弘历:谢邀,已经开始忌惮了。
或许是因为亲身经历的前车之鉴,雍正的儿子都没有出宫开府,全都住在宫里,严格限制和朝臣的接触。
那是生怕出现一个如同老八那样的“贤王”。
曦滢的花轿进入乐善堂(乾西五所之二所,后来的重华宫),弘历的姬妾跪在门口,迎接福晋进门。
这一个月里,青樱过得也算舒心,虽然她只是个格格,上面还压着一个高曦月,但弘历念着 “青梅竹马” 的情分,她侍奉弘历的日子无疑是最多的。
他们日日相见,两心相许,俨然是一对恩爱的伉俪。
可今日,她却不得不跪在冰冷的青砖上,看着正主进门,这一惨痛的事实反复提醒凌虐着她,让她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区区妾室,这落差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她全然装不出一个喜悦的表情。
行过礼之后,曦滢被命妇们簇拥着进入洞房坐帐,等着弘历来揭盖头。
外面起哄的声音渐渐近了,曦滢远远的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
“四哥,别磨蹭了!快让弟弟们看看四嫂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般,比画里的仙女还好看!”说话的人是弘昼,他和弘历一处长大,关系亲近,如今还能同他打闹。
随着宫人的唱和,曦滢眼前一亮,盖头被挑开了。
自从选侧福晋那日见过了曦滢,他已经小半年没见过她了,但那日惊鸿一瞥的高岭之花,深深的留在弘历的心里——让他总惦记着,要如何才能让这缕 “独不照他” 的月光,落在自己身上。
偶尔听青樱喋喋不休的说起墙头马上的时候,他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只见过一次的富察琅嬅。
而今日,一身红衣的曦滢褪去了往日的疏离,凤冠霞帔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有了几分柔和的温度,灿若桃李,贵气逼人,美得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妃子,足以令所有人失语。
水盈盈的眸子抬眼看向弘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发烧了。
离他最近的弘昼立刻就看见四哥红透了的耳朵,大声打趣:“四哥,还没和合卺酒呢,怎么就醉了,你脸好红啊!”
屋内一片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