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两年过去。
在文帝的耳濡目染之下,文景明已能背两句诗,如今每日跟着文帝在御书房调皮捣蛋的学规矩。
可谁也没料到,深秋时节文帝忽然染了风寒,缠绵病榻月余,病情日渐沉重。
弥留之际,文帝召来文子端与曦滢,握着两人的手嘱咐:“朕在位数十载,最欣慰的便是见江山安定、百姓安乐。往后这天下,便交予你们夫妇…… 切记,凡事以民为重,莫负苍生。”
话音落尽,文帝的手缓缓垂下,殿内的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沉寂。
文帝驾崩。
灵堂之内,白幡飘扬,举国哀悼。
文子端身着斩衰孝服,以储君之身主持完文帝的丧仪,于次年正月吉日登基,改国号为 “永平”,第一道圣旨便是册立曦滢为皇后,并特颁诏谕:“皇后沈氏,自入朝以来,历大将军、大司农、大司徒之职,深耕农事、厘清田制,于江山民生功不可没。其深谙朝政肌理,洞悉黎庶需求,自今日起,许其与朕共临朝堂,同议国事,非为后宫干政,实为江山稳固计。”
文子端也算是践行了他当初的承诺,真把自己的江山共享给了曦滢。
旨意一出,虽有少数老臣劝谏,却被文子端与曦滢以 “共治非干政,只为江山稳固” 驳回 —— 毕竟这些年,曦滢从大司农到大司徒,再到太子妃,早已以实绩赢得朝野信服,无人敢质疑她的能力。
从此,每逢朝会,曦滢便与文子端身并坐,却非象征性的陪衬 —— 地方奏报的粮产数据,她能精准指出异常;官员任免的争议,她能援引律法提出公允建议;连边疆防务的粮草调配,她都能结合农事时节给出最优方案。
文子端对她全然信任,遇有难决之事,总会转头与她低声商议,两人眼神交汇间,便是无需言说的默契。
永平年间的十年,是真正的盛世。
对外击败北匈奴,收复西域,吞并哀牢国,使康藏高原百余国归附。
对内政通人和,度田令彻底落地,全国田亩清册详实,赋税公平,农户耕作积极性高涨;西域新粮种推广至全国,亩产再创新高,粮库充盈。
文子端整顿吏治,严惩贪腐,选拔寒门贤才,朝堂风气清明,曦滢则致力于将更多有能力的女子引入官场,最开始是词臣,后面慢慢的给予权利,打破了 “男子垄断官场” 的旧例,朝堂之上不再只有曦滢这一个女性。
曦滢身边的何昭君,凭借多年处理政务的经验,被擢升为秩两千石、银印青绶的大长秋,不仅掌管后宫事务,还能参与中枢议事;更令人意外的是,她与曾因 “嘴毒” 闻名的袁善见渐生情愫,最终结为夫妻,两人一个刚直干练,一个心思缜密,竟成了朝堂上的 “模范夫妇”。
而远在地方历练多年的程少商与楼垚,也因政绩卓着被调回都城 —— 程少商凭借其卓越的创造力,改良了农具与兵器锻造工艺,文子端特赐官尚方令,掌管皇室器物监造与军械改良;楼垚则因擅长民政,出任京兆尹,将都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走在永平十年的都城街巷,商铺林立,孩童嬉戏,老者在茶肆里闲话家常,提及当今帝后,无不赞叹:“陛下与皇后是百姓的福气啊!” 各地上报的奏折中,再无 “流民”“饥馑” 之词,取而代之的是 “仓廪实”“市井繁” 的喜讯。
永平十年冬,文子端突发心疾,虽经太医院全力诊治,却依旧每况愈下。
常年操劳终究拖垮了文子端的身体,在这个三十就能称老朽的年代,四十岁已经远超前朝帝王的平均寿命了。
他躺在病榻上,拉着曦滢的手,眼中满是不舍:“曦滢,我怕是陪不了你了,景明年少,这天下,终究要靠你多费心……”
曦滢握着他冰凉的手,眼眶泛红却声音沉稳:“你放心,我会护好景明,护好这江山。”
文子端落泪:“恨不能同你白头,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知道——如果我不是储君,你会选择我么?”
“会。”曦滢的回答斩钉截铁。
文子端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曦滢的手,声音渐轻:“如此,我便没什么太遗憾的事情了……”
至于在曦滢心里,自己到底能占据几分真心,文子端不敢问。
从生活的调剂到结为夫妻,生育后嗣。
他给了她共治天下的权利,她也陪了他半生,人不能太有贪念。
如此,文子端觉得自己就该没有遗憾了。
几日后,文子端病逝于寝殿。
朝野再次陷入悲痛,太子文景明在灵前继位,尊曦滢为皇太后。
新帝年幼,朝堂之上多少有些暗流涌动 —— 宗室藩王私下串联,试图以 “主少国疑” 为由夺权;边疆的匈奴残部也趁机蠢蠢欲动,妄图侵扰边境;甚至有地方官员借 “太后掌权” 散布流言,动摇民心。
在此人心浮动之际,曦滢捧着遗诏,立于新帝身侧。
面对下方百官的目光,她声音依旧清亮,掷地有声:“先帝遗命,江山为重。今上年幼,哀家奉先帝遗旨,临朝称制,代掌朝政,待今上成年,再归政于帝。期间,若有敢扰乱朝纲者,无论宗室勋贵,一律以国法论处!”
她的目光扫过殿内,带着多年理政沉淀的威严与底气。
百官望着这位曾以一己之力安定边境和农事、辅佐两代君主的太后,纷纷躬身行礼:“臣等遵旨!”
不遵旨也没辙,曦滢这个太后可不是只会耍手腕的花瓶,她手里握着兵权。
况且大司马霍不疑和如今的大司徒袁善见都是她的拥趸,那真是文武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谁敢不答应,这俩人会帮他们答应。
阳光透过殿门洒进来,落在曦滢的朝服上,映得她熠熠生辉。
从孤女,到军前一无名小卒,到大司农、大司徒,再到皇后、太后,她走过的每一步,做下的每一个决断,都与这江山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