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的注意力终于从木工和楼垚中脱离,发现了回来的曦滢,立刻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意,放下木锯,拎着裙子小跑过来:“阿姊,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曦滢伸手拍了拍她沾在衣摆的锯木花。
程少商的眼睛亮晶晶的:“阿姊,三叔父昨天跟我和三叔母说啦!说你在城楼下一马当先,长枪直刺樊昌,一个回合就把人钉在地上了,你真厉害。”
曦滢被她逗笑,故意拆台:“你三叔那会儿刚从密道进城,全程待在县衙里,连城楼都没上去过,哪里看得见城楼下的景象?定是听护卫们添油加醋说得热闹,他便学给你们听了。”
或许是骅县遇险时,楼垚始终护在程少商身边,又或许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的温和体贴渐渐暖了程少商的心,程少商接纳了楼垚的亲近。
曦滢观察了两天,觉得楼垚倒也是个还不错的孩子,可惜他的家庭让他很不满意。
曦滢出行所需的物资已经补充好了,他们也准备出发了。
临走之前的夜晚,程少商却拉着楼垚,犹犹豫豫地站在了曦滢的房门口。
两人在门外磨叽了好一会儿,楼垚紧张的做了许久心理建设,这才终于深吸一口气,跟着程少商走进房间。他先是对着曦滢躬身行了一礼,声音还有些发颤:“宿川侯,我…… 我今日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曦滢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便知他要说什么,于是温和地抬手:“楼小公子不必拘谨,有话但说无妨。”
楼垚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程少商,见她眼神里满是鼓励,才鼓起勇气开口:“晚辈…… 晚辈想求娶少商。我知道,我如今尚无官职在身,可我向您保证,我定会一辈子对少商好,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程少商站在他身边,脸颊绯红,却还是认真地看向曦滢:“阿姊, 我也喜欢阿垚。但我想先听你的意见,你若是不答应,我便…… 我便再想想。”
爹妈的意见不重要,但阿姊的意见必须听!
曦滢看得出言辞恳切的楼垚是真心实意的,程少商和他在一起也是真心的快乐,但关于楼家,曦滢觉得得说清楚。
“我看得出来,楼小公子对嫋嫋是真心实意的,但现实的问题在于,你们二房受制于大房,我同你家大房结仇,嫋嫋若是嫁给你,将来进了楼家,大房若想刁难她,你要如何保护她不受欺负?”曦滢一针见血的指出二人关系的痛点。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二人的兴奋,楼垚犯了难,因为他的确无法给出答案,二房整体还受着大房的辖制,在楼家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不愿意说空话骗曦滢和程少商,况且以他的道行,根本骗不了她 。
曦滢见他陷入两难,便放缓了语气:“不如这样吧,我提一个条件,如果你能做到,我便不反对你们的婚事。”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楼垚身上,清晰地说道,“最低的要求,是你婚后必须和嫋嫋搬出来单住,远离楼家大房的是非;若是你们二房能彻底与大房切割,另立门户,那自然是最好的。作为补偿 —— 你们二房若因此失去河东楼家的庇护,我可以向陛下举荐你长兄入朝为官,也能保你们二房日后的生计无忧。”
楼垚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操作性,陷入了沉思 —— 长兄一向有才华,只是苦于长房压制,若是能借曦滢之力入朝,或许他会愿意与大房切割。
曦滢让楼垚先回去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然后拉着程少商回了房间。
房间里就曦滢和程少商两个人。
“嫋嫋,你跟阿姊说实话,你是真的喜欢楼垚,还是因为他对你好,你才动心的?” 曦滢轻声问道,她怕程少商只是一时感动,误把感激当成了喜欢。
程少商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格外坚定:“我是真的喜欢他。”
曦滢拍拍身边,示意她坐近一点,恨不得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跟阿姊说说,你喜欢他哪里?”
程少商脸颊微红,却还是认真地回忆着:“他说我勇毅过人,机智聪慧,说我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她的声音渐渐温柔下来,眼神也变得悠远,“以前在家里,阿母总说我顽劣,不如堂姊温顺;旁人也说我不像个女娘。可阿垚不一样,他说我这样很好,让我不要听信旁人的话,更不要自损自辱。阿姊,除了你之外,他是第一个…… 第一个把我放在心上,实实在在把一颗心捧到我面前的人。”
说着,她还轻轻捧着脸,眼底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阿垚还说,他将来想外放做一方父母官,哪怕去偏僻贫瘠的地方也好,要凭着自己的本事为百姓做事。我会算账,会看文书,还跟着三叔母学了些农桑耕种的知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把地方治理好,建设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天地。”
曦滢看着她这副充满期待的模样,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
她伸手轻轻揉了揉程少商的头发,笑着说:“好,阿姊知道了。只要你能幸福,阿姊就支持你。”
随即曦滢写了一封信留给程少商:“若是楼垚答应了我的条件,你真的决意嫁给他,三叔一定会寄信给义父义母,到时候你让他们把这个也一并送回去。”
程少商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开始拉着曦滢腻歪起来。
程少商长于制造,曦滢有心让她研究一些成果出来,并一次向文帝替她请功,但又担心功劳太大落在程少商的身上,会如同三岁小孩儿抱金砖过市,于是跟她说:“经此一役,虽然骅县城内没有受到影响,但城郊却被人劫掠过,趁此机会,你可以历练一番,若能作出一些成果,阿姊回来给你请功。”
程少商点头应下,信誓旦旦自己一定不让阿姊失望。
挺好一孩子,为什么萧元漪偏这么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