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罗盘疯了!谷口…谷口方向!邪气…邪气浓度…在…在暴涨!非常…非常快!有…有东西过来了!好多!”阿芷带着哭腔的绝望呼喊,如同最后的丧钟,狠狠敲碎了山谷内短暂的死寂!
前有狼!谷底深处,那道危险的岩缝中,被血腥和战斗惊醒的、散发着冰冷恶意的不明存在,气息正在迅速增强、躁动!如同即将破茧而出的凶魔!
后有虎!谷口方向,邪气罗盘指针疯狂摇摆,预示着有数量庞大、邪气冲天的存在正高速逼近!那暴涨的浓度,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尸群!
小队四人,几乎陷入绝境!
林玄精神力透支严重,识海虽在谷内生机滋养下稳定,但依旧如同布满裂纹的琉璃,剧痛阵阵袭来,强行施展能力只会雪上加霜。
铁牛重伤!内腑移位,断臂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挣扎了几次都无法站起,只能靠着嵌入岩壁的巨斧勉强支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焦躁。
阿芷手臂撞伤,后背被赤鳞岩蚺的毒雾腐蚀,麻痹感正缓慢蔓延,虽然水心兰在手,但此刻她娇小的身躯在双重恐怖威胁下显得无比脆弱。
唯有秦越人,虽脸色苍白,气息略显急促(七针贯杀消耗巨大),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指间金针寒芒吞吐,如同黑暗中最后的烛火!然而,仅凭他一人,如何能同时抵挡来自谷底和谷口的两股恐怖威胁?还要护住三个几乎失去战斗力的同伴?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
“咳咳…秦…秦先生…别管俺们…带着…药…走!”铁牛咳着血,独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凶悍和决绝,试图用巨斧撑起身体,为秦越人争取一丝机会。
“不!一起走!”阿芷捧着水心兰,小脸煞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不能丢下铁牛大叔和林玄哥!
林玄强忍着识海的眩晕和刺痛,目光急速扫视着四周。谷内生机浓郁依旧,但此刻这生机却如同烈火烹油下的炸药桶!谷底岩缝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他的感知!谷口方向,那疯狂暴涨的邪气,如同汹涌的黑色海啸,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隐约“听”到无数重叠的、充满贪婪和毁灭欲望的嘶吼!
怎么办?!
《素问》玉简在识海中剧烈震颤,传递着强烈的危机感。“恬淡虚无…精神内守…生气通天…”奥义在心间流淌,却无法立刻化解眼前的死局!
秦越人冰冷的目光扫过垂死挣扎、依旧散发着血腥味的赤鳞岩蚺,扫过谷口方向,再扫过重伤的铁牛、中毒麻痹的阿芷和脸色苍白的林玄。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指间扣住的金针,却微微调整了角度!
他并未选择独自突围!也并未冲向谷口或谷底!
而是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铁牛身边!指间一枚细长的金针,瞬间刺入了铁牛颈后的大椎穴!另一枚则刺入了他断臂伤口附近的天宗穴!
“呃啊!”铁牛发出一声闷哼,感觉一股炽热霸道、如同熔岩般的力量猛地从针刺处涌入体内!瞬间冲散了部分剧痛和眩晕!一股远超他自身极限的力量感在仅存的左臂和躯干中爆发出来!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透支生命本源的灼痛感随之而来!
“燃命截脉针!撑住一刻钟!带阿芷和林玄,原路冲出谷口!我断后!”秦越人的声音冰冷而急促,不容置疑!他竟是用霸道针术,以透支铁牛生命潜能为代价,强行激发其最后的力量,只为争取一线生机!
“秦先生!”林玄和阿芷同时惊呼!他们都明白这针法的代价!
“走!”秦越人厉喝一声,身影已经如同离弦之箭,不退反进,主动迎向了谷口方向那邪气暴涨的源头!他要用自己,为小队打开一条生路!或者说,用自己的命,去赌那条生路!
铁牛独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那被强行激发的力量感混合着透支生命的剧痛,让他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狂吼,仅存的左臂猛地发力!
咔嚓!
那柄深深嵌入岩壁的巨斧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他看也不看,反手将巨斧狠狠掷向谷底岩缝方向!巨斧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和狂暴的力量,如同一颗陨石般砸向那片躁动的阴影!不求伤敌,只为制造混乱和阻碍!
“林兄弟!阿芷!抓住俺!”铁牛低吼着,左臂如同钢浇铁铸般伸出,一手一个,如同拎小鸡般,将林玄和阿芷牢牢夹在腋下!他此刻的力量大得惊人,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皮肤下青筋暴起,如同即将崩裂的岩石!
“铁牛大叔!”阿芷惊叫。
“撑住!”林玄咬牙道,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
铁牛不再言语,夹着两人,如同发狂的蛮牛,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谷口方向,朝着秦越人冲出的位置,发足狂奔!每一步踏下,地面都发出沉闷的震动!他无视了身体的极限,无视了透支生命的剧痛,眼中只有那狭窄的谷口!那是生的希望!
被夹在铁牛腋下的林玄,强忍着颠簸带来的眩晕和识海刺痛,将最后残存的精神力凝聚成一线,全力展开感知,为铁牛指引相对安全的路径:“左偏…避开那块巨石…前面藤蔓…有刺…右绕…”
阿芷则紧紧抱着那几株水心兰和装满珍贵药材的药篓,小脸埋在铁牛粗糙的衣物里,身体因高速奔跑和恐惧而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
秦越人已经冲到了距离谷口不足十丈的地方!他也清晰地“看”到了谷口外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浓重的灰黑色雾霭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搅动着、撕裂着!数十、上百具形态各异的“活尸”和受邪秽侵染的变异野兽,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疯狂地从谷口外涌来!它们嘶吼着,拥挤着,腐烂的肢体和扭曲的形态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汇聚成一股毁灭的洪流!邪气冲天!而在这洪流的后方,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凝练、充满了冰冷指令意味的邪气波动,正在迅速接近——正是之前被林玄感知到的、镇口方向的“邪气凝聚点”!它被山谷内的生机、血腥和战斗彻底吸引过来了!
前有汹涌尸潮!后有恐怖指挥者!
秦越人眼神冰冷到了极致,嘴角却勾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弧度!他指间扣住的金针数量,瞬间增加到了九枚!每一枚都闪烁着凝练到刺目的金芒,针尖甚至吞吐着细微的电弧!
他没有试图硬撼尸潮!
也没有冲向那后方的指挥者!
而是将九枚金针,以玄奥的手法,瞬间射向谷口两侧陡峭、布满湿滑苔藓和脆弱岩层的山壁!
目标:岩壁的关键受力点和地质脆弱带!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九道金芒如同拥有生命,精准无比地没入指定的岩层缝隙和苔藓覆盖的脆弱点!金针上蕴含的强大破邪金芒和破坏性的震荡力量,瞬间爆发!
轰隆隆——!
一阵沉闷却令人心悸的巨响猛然爆发!
谷口两侧的山壁剧烈地颤抖起来!大块大块的岩石在内部力量的冲击下崩裂、松动!覆盖其上的湿滑苔藓和藤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扯!无数碎石如同暴雨般滚落!紧接着,两侧岩壁上方,两处本就因地质和邪秽侵蚀而不稳的巨大岩体,在连锁反应下,轰然坍塌!
如同两座小山倾覆!
无数磨盘大小的巨石、泥土、断裂的树木,混合着灰黑色的邪秽雾霭,如同崩塌的堤坝般,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谷口汹涌而入的尸潮狠狠砸落!
“吼——!”
“嗷——!”
尸潮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灾淹没!冲在最前面的怪物被巨石砸成肉泥!中间的被滚落的泥土碎石掩埋、绊倒!后方的则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本能地停滞、混乱!整个谷口瞬间被崩塌的土石和弥漫的烟尘彻底堵塞!只有少数侥幸在边缘的怪物逃过一劫,但也失去了冲击的势头!
秦越人这一手“金针引山崩”,时机、位置、力量妙到毫巅!以最小的消耗,制造了最大的混乱和障碍!不仅暂时阻断了尸潮的涌入,更将那后方的“邪气凝聚点”也暂时隔绝在崩塌的土石之外!为小队的撤离创造了宝贵的时机!
代价是,他指间的金针几乎消耗殆尽!脸色更加苍白,气息也跌落了一大截!
“走这边!”秦越人没有丝毫停留,身形如同轻烟,瞬间折返,冲向铁牛奔来的方向!他选择的是一条紧贴着左侧山壁、相对狭窄、但避开了主崩塌区的路径!
“吼!”铁牛夹着林玄和阿芷,如同一头发狂的史前巨兽,紧随秦越人之后,冲入了崩塌区边缘弥漫的烟尘之中!滚落的碎石砸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不管不顾,仅凭被激发的蛮力和坚硬的体魄硬抗!林玄和阿芷被他死死护在身下,只感到碎石如雨点般砸在铁牛的后背和手臂上!
烟尘弥漫,视线模糊!耳边是山石滚落的轰鸣、被掩埋怪物的凄厉嘶吼,以及后方谷底方向传来的、越来越清晰、充满了暴怒的未知咆哮!
“冲出去!”秦越人低喝,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金针不时闪烁,精准地点杀着从烟尘中扑出的漏网之鱼。
铁牛怒吼着,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夹着两人,埋头猛冲!每一步都踏在滚动的碎石和滑腻的泥土上,每一步都牵动着透支生命的剧痛!但他不能停!停就是死!
终于!
眼前豁然开朗!虽然依旧被灰黑色的雾霭笼罩,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崩塌烟尘被甩在了身后!他们冲出了山谷崩塌区!重新回到了山神庙后方的荒芜地带!
“咳咳…咳咳…”铁牛猛地停下脚步,将林玄和阿芷放下,自己则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单膝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中涌出!皮肤下暴起的青筋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色泽。秦越人的“燃命截脉针”效果正在飞速消退,反噬的剧痛和虚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铁牛大叔!”阿芷哭喊着扑上去,小手颤抖着想去擦他嘴角的血,却又不敢触碰。
“撑住!”林玄也踉跄着上前,强忍着不适,将手掌按在铁牛后心,运转导引术,试图渡入一丝微弱的生机,护住他心脉。
秦越人身影落在铁牛身边,冰冷的目光扫过他惨烈的伤势,眉头紧锁。他快速取出两枚银针,刺入铁牛心口附近的穴位,暂时稳住其心脉,延缓生命力的流逝。但铁牛的伤势太重了,内腑破损,失血过多,又强行透支,生机如同风中残烛。
“此地不宜久留!山谷崩塌挡不了多久!谷底的东西也快出来了!必须立刻返回慈济堂!”秦越人声音依旧冰冷,但语速极快。他看了一眼后方崩塌的山谷方向,那恐怖的未知咆哮和“邪气凝聚点”被阻隔的愤怒意念,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他一把将几乎失去意识的铁牛扛在肩上!铁牛沉重的身躯压得他身形微微一沉。
“阿芷!药篓和水心兰拿好!林玄!还能走吗?指路!”秦越人低喝。
“能!”林玄咬牙站直身体,识海的剧痛被强烈的求生欲压了下去。阿芷也用力抹了把眼泪,将水心兰小心地放进药篓最上层,用油布盖好,然后紧紧背好沉重的药篓。
“原路返回!避开…避开之前那个邪气点…走最短路径!”林玄凝聚意念,感应着来时的方向和柳溪镇的位置。
小队再次启程!秦越人扛着昏迷的铁牛在前开路,身形依旧迅捷,但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林玄紧随其后,努力维持着感知。阿芷背着几乎和她一样高的巨大药篓,咬着牙,跌跌撞撞地跟上。药篓里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水心兰的馨香,在灰黑色的雾霭中顽强地弥漫着。
归途比来时更加凶险和艰难!
山谷崩塌的巨大动静和浓郁的血腥药香,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吸引着荒野上游荡的所有邪物!
刚离开山谷范围不久,一群受邪气侵染、双眼赤红、獠牙外露的饿狼就从侧面雾霭中扑了出来!它们速度快,数量多,悍不畏死!
秦越人单手扛着铁牛,指间仅存的几枚金针如同索命的阎罗帖,精准地点杀着扑近的饿狼!每一次金芒闪烁,都有一头饿狼哀嚎倒地!但他毕竟消耗巨大,还要分心护住铁牛,动作难免出现一丝迟滞!
一头狡猾的饿狼绕到侧面,猛地扑向背着沉重药篓、行动不便的阿芷!
“小心!”林玄目眦欲裂,想救援已是不及!
就在这时!
阿芷背上的药篓里,那几株被油布半盖着的水心兰,似乎感应到了迫近的邪恶意念和危险,竟自发地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蓝色光晕和清凉馨香!这股纯净的涤魂气息,对那扑来的邪化饿狼产生了强烈的刺激!
“呜嗷!”那饿狼扑到一半,猩红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本能的厌恶和痛苦,动作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屏障灼伤!虽然这停滞只有短短一瞬,但也足够了!
嗤!
一枚金芒后发先至,精准地贯穿了它的头颅!是秦越人!
“水心兰…能干扰邪物?!”林玄和阿芷都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细节,心中又惊又喜!
但这只是开始!
越靠近柳溪镇,遭遇的袭击就越频繁!除了邪化的野兽,还有从崩塌区边缘侥幸逃出、被血腥味吸引的零星“活尸”!甚至还有一些被邪气催生的、形态更加怪异的毒虫藤蔓!
秦越人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金针耗尽就用随身的短匕,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致命,在雾霭中杀出一条血路!他的黑袍早已被汗水、血水和泥污浸透,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也越来越不稳。扛着铁牛的手臂微微颤抖,却依旧稳固如山!
林玄强撑着透支的识海,不断预警,指引着相对安全的路径,避开大的邪气凝聚点。同时,他运转导引术,将周围稀薄的、尚未被邪秽完全污染的草木生机,丝丝缕缕地引导过来,渡入秦越人和昏迷的铁牛体内,虽然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阿芷则咬着牙,拼命跟上。沉重的药篓压得她娇小的身躯摇摇晃晃,后背的麻痹感并未完全消退,手臂的疼痛也阵阵袭来。但每一次闻到药篓里散发出的、混杂着水心兰馨香的浓郁药气,想到慈济堂里等待救治的无数生命和那个小女孩,她就爆发出惊人的毅力!她不能倒下!
时间在厮杀、奔逃和极致的疲惫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终于!
柳溪镇那破败、死寂、被灰黑色雾霭笼罩的轮廓,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慈济堂的方向,隐隐传来“活尸”冲击的嘶吼和战斗的声音!苏沐雨他们还在坚守!
希望就在眼前!
但身后的威胁并未解除!山谷崩塌的烟尘正在被邪秽雾霭同化,谷底那恐怖存在的咆哮虽然被距离削弱,却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般追随着他们!更让林玄心悸的是,镇口方向那个强大的“邪气凝聚点”,似乎正在尝试绕过崩塌区,重新锁定他们的气息!
“快!冲进去!”秦越人低吼一声,速度再次提升!他扛着铁牛,如同黑色的旋风,朝着慈济堂那摇摇欲坠的大门猛冲过去!沿途挡路的零星“活尸”,被他以残存的体力爆发出最后的凌厉攻击,或踢飞,或撞碎!
林玄和阿芷也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紧随其后!
“是秦先生!林玄哥!阿芷!铁牛大叔!”慈济堂门口,正在苦苦抵挡又一波“活尸”冲击的学徒和恢复了些许气力的病患,看到从雾霭中冲出的身影,发出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呼喊!
“开门!”苏沐雨疲惫却充满惊喜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轰!
慈济堂那扇早已残破不堪的大门,被从里面猛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秦越人扛着铁牛,如同炮弹般第一个冲了进去!
林玄和阿芷紧随其后,连滚带爬地扑入门内!
“快关门!”苏沐雨急声下令!
几个壮硕的学徒用身体死死顶住大门,在最后几具“活尸”扑到门前的瞬间,轰然将大门合拢!门栓落下!
砰!砰!砰!
门外立刻响起了疯狂的撞击和嘶吼声!
但门内,暂时安全了!
“咳咳…”秦越人将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铁牛小心地放在地上,自己则踉跄了一步,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脸色苍白得吓人。他指间空空如也,最后一枚金针已在冲入镇子时射杀了一头挡路的邪化野猪。
“铁牛!”苏沐雨扑到铁牛身边,只看了一眼他那惨烈的伤势和灰败的脸色,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立刻撕开铁牛染血的衣物,查看伤势,同时急声呼唤:“快!拿我的针囊!止血散!护心丹!快!”
“苏姐姐!药!药采回来了!生地!水月草!赤阳花!还有…还有水心兰!”阿芷顾不上自己手臂的疼痛和后背的麻痹,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卸下背后沉重的药篓,如同献宝般捧到苏沐雨面前,掀开了盖着的油布!
刹那间!
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草木清新、水泽甘冽、火焰温暖以及水心兰那涤魂清心气息的生机药香,如同爆炸般在充满血腥、汗臭和污浊的慈济堂内弥漫开来!这香气是如此的精纯,如此的磅礴,瞬间压过了门外的尸臭和堂内的污浊气息!
整个慈济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正在呻吟的重症病患,动作似乎停滞了一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和舒适。
所有正在忙碌的学徒和病患,动作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那药篓。
就连门外疯狂的撞击和嘶吼声,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磅礴的生命气息而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苏沐雨正在为铁牛施针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
她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阿芷捧着的药篓。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堆积如小山的、叶片肥厚如玉、流淌着温润木属生机的“生地”上!
然后,是那叶片如弯月、闪烁着幽蓝光泽、散发着清凉水气的“水月草”!
接着,是那赤红如火、花瓣边缘流转金芒、散发着温暖火气的“赤阳花”!
最后…她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了药篓最上层,那几株虽然花瓣零落、根部受损,却依旧顽强散发着纯净冰蓝色光晕和涤魂馨香的“水心兰”上!
生地…水月草…赤阳花…水心兰…
如此庞大的数量!
如此惊人的品质!
这…这简直是…
神迹!
苏沐雨清澈的眸子瞬间瞪大到了极限!瞳孔深处,倒映着那满篓的、散发着各色灵光的绝世灵药!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狂喜、震撼、难以置信的剧烈情绪,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她心底最深处猛地冲了上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冲垮了她连日来积累的所有疲惫、绝望和压力!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拿着银针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从她眼中奔流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那不是悲伤的眼泪!
那是绝境逢生、希望降临、见证不可思议奇迹的狂喜之泪!是肩负无数生命重压后,终于看到曙光时无法抑制的宣泄!
“太…太好了…”苏沐雨的声音终于冲破了喉咙的阻塞,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无尽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光彩和力量!“太…太好了!!!”
这简短的三个字,如同点燃了沉寂已久的火种!
整个慈济堂,瞬间被震天的、带着哭腔的狂喜呼喊彻底淹没!
“药!是药!好多灵药!”
“我们有救了!柳溪镇有救了!”
“神医!他们是真正的神医啊!”
希望之火,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点燃,并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