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室里的空气凝滞如胶。那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移动,伴随着湿漉漉的拖沓声。陈默将苏青禾护在身后,指尖摸到墙壁上凹凸的刻痕。
“别动。”他压低声音,“是机关兽。”
苏青禾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她悄悄从发间取下银簪,簪尖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幽绿眼睛突然逼近,带起腥风——竟是只青铜铸造的狼首,关节处滴着黑色油脂。
陈默借着狼眼幽光看清墙壁刻痕:“是二十八星宿图!青禾,你守西方奎宿位!”
苏青禾闪身到西侧墙壁,银簪刺入奎宿星纹。狼首动作稍滞,陈默已扑向东方角宿位。当他的手掌按上角宿刻痕时,狼首发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
“机关术结合星象,这是失传的墨家手法。” 陈默喘息着抹去额汗,发现苏青禾正凝望着他。幽绿光芒映在她眼底,像深潭里的星子。
她忽然指向狼首后方:“那里有字。”
陈默凑近辨认,青铜狼颈上刻着细密篆文:“星移斗转,生死门开”。他想起父亲笔记里提到的“双生机关”,猛地转身按住苏青禾即将触碰的井宿位:“这是死门!”
话音未落,耳室顶部开始坠落碎石。苏青禾被他拽着跌向坎水位,狼首突然裂成两半,露出向下的阶梯。陈默在混乱中护住她头部,自己的手背被碎石划出血痕。
“你的手...”苏青禾抓住他手腕。
“不妨事。”陈默望向阶梯深处,“看来这才是正路。”
阶梯仅容一人通过。陈默在前探路,苏青禾紧随其后。在狭窄空间里,她的衣袖不断拂过他臂弯,药香混着体温阵阵传来。转过第三个弯时,她突然拉住他衣角。
“等等。”她点燃火折子,“前面有反光。”
火光映出满室晶亮——四壁嵌着无数铜镜,镜面以诡异角度相对,构成迷阵。陈默刚踏进一步,所有铜镜突然转动,折射的火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青禾闷哼一声捂住眼睛。陈默急忙将她拉到身后,自己却被镜中幻象所惑——他看见奶奶在病榻上咳血,看见苏青禾倒在血泊里...
“是摄魂镜!”苏青禾在他耳边急唤,“默念静心咒!”
镜中幻象突然变成四合院的春景。 海棠树下,苏青禾正在煎药,抬头对他浅浅一笑。那笑容太过真实,陈默几乎要迈步向前。
怀中玉佩突然剧震。他猛地清醒,发现苏青禾正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他眉心:“搬山血可破幻术...”
鲜血滴落时,铜镜齐齐炸裂。陈默在飞溅的碎片中抱住她翻滚躲避,镜片划破了他的外套,却在她背脊前被什么东西挡住——是那本牛皮笔记。
“你总把笔记带在身上?”她撑在他胸前问。碎镜如星辰铺满她发间。
“父亲说,知识是最坚固的盾牌。”陈默扶她起身,发现笔记里滑出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亲与一位老者,背景正是这间镜室。
苏青禾拾起照片惊呼:“这是我祖父!”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51年惊蛰。陈默翻过照片,发现背后还有行小字:“苏兄以血破镜,救吾于危难。陈氏子孙当永志。”
两人对视间,忽然明白六十年前的先人早已在此并肩作战。此时头顶传来胡八一的呼喊,伴随王凯旋敲击石壁的闷响。
“要尽快汇合。”陈默望向镜室尽头出现的石门,“但我总觉得...这墓在引导我们去某个地方。”
苏青禾将染血的银簪别回发间:“萨满墓通常有祭坛,地阴草可能生长在至阴之处。”
石门上刻着日月同辉图。当陈默将玉佩按上太阳纹路时,苏青禾同时将银镯贴上月亮纹路。石门开启的瞬间,阴风裹着幽香扑面而来。
门后是处圆形祭坛,坛中央生长着株散发蓝光的植物。叶片如星,花瓣似月,正是地阴草。
然而祭坛四周跪着十二具青铜棺。 每具棺盖都开着缝隙,可见内里躺着面色如生的尸身。最骇人的是,所有尸首都朝着地阴草的方向,仿佛在守护,又像是在汲取能量。
苏青禾突然按住心口:“我的护身符在发烫...”
几乎同时,离他们最近的青铜棺传来指甲刮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