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的人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每一个招人的工头身边都围着十几号人。
脏污的棉袄裹着干瘦的身子,破洞的皮鞋在结冰的地面上打滑,每个人都举着自己仅有的“筹码”嘶吼。
“我能扛两百斤!”
“我修过三年船!”
“我不要钱,只要给口吃的就行!”
……
喊声盖过了海浪拍岸的声音,却盖不住每个人眼底的焦虑。
托雷斯特夹在人群里,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过每张脸,从晨光把码头染成淡金色,到夕阳把海水泡成橘红色。
他的脖子都转酸了,也没看到那个“瘦弱、爱较真、可能还带着点咳嗽”的史蒂夫·罗杰斯。
工头们挑人跟挑白菜似的,手指只往膀大腰圆的汉子身上指,像托雷斯特这样看着结实却没“码头老经验”的,连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一个工头收工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道:“小伙子,下次早点来,或者找点别的活吧,这码头,饿不死壮汉,却养不起‘生面孔’。”
“肏,又是白等一天。”
托雷斯特踢了码头边冻硬的缆绳,缆绳上的冰碴子掉下来,砸在他磨破的鞋尖上。
天彻底黑了,码头的煤油灯亮起来,昏黄的光映着水面上的碎冰,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他裹紧大衣,往布鲁克林的街头走,口袋里的鱼鳍枪硌着腰,提醒他还没放弃找美队的念头,可心里的沮丧却像潮水似的往上涌。
夜晚的纽约街头,比白天更显破败。
流浪汉裹着几层报纸,挤在商铺的屋檐下,有的已经冻得没了动静,旁边的人也只是麻木地看着。
大萧条里,一条命还不如一块发霉的面包值钱。
更扎眼的是街角那些站街女,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丝袜上补着好几块补丁,脸上的胭脂涂得厚厚的,却遮不住眼底的疲惫。
“先生,暖和暖和?只要五美分。”
一个瘦高个女人凑过来,拉了拉托雷斯特的大衣袖子,她的手指冻得发紫,指甲缝里还沾着泥。
托雷斯特摇了摇头,女人眼里的光暗了下去,转身又去拦另一个路过的男人,声音里带着点哀求。
“三美分也行,我两天没吃饭了。”
托雷斯特心里发堵,刚想掏出几枚铜板递过去。
生病的妈,好赌的爸,上学的弟弟,心善的她……托雷斯特觉得不帮一下,良心上过不去,却瞥见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男人正和另一个卷发女人说话。
那男人穿着一身黑皮衣,皮裤紧紧裹着腿,皮靴上沾着泥,头上戴着顶黑色皮帽,露出来的金色长发垂在肩膀上,让他在意的是这男人像极了他见过的金刚狼!
“这时间线怎么还能撞上个狼叔?”托雷斯特心里一惊,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鱼鳍枪。
他看着男人和女人谈了几句,女人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巷口的垃圾桶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被寒风盖了过去。
托雷斯特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跟了过去。
他想确认这到底是不是金刚狼,也有点担心那个女人的安全。
小巷里黑漆漆的,只有墙上的破窗户透进来一点光。
他刚走到巷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接着是“咔嚓”一声脆响,像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没等托雷斯特冲进去,一个身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正是那个金色长发的男人。
他的皮衣上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走近了才看清,那是那个卷发女人的头!
托雷斯特的心脏猛地一缩,女人的眼睛还圆睁着,脸上的胭脂被血冲得花里胡哨,最恐怖的是她的下颚,竟然像昆虫一样分成了两半,里面露出几根针管粗细的口器,软趴趴地耷拉着,还在往下滴着透明的黏液。
这哪是人?分明是某种变异的怪物!
男人把女人头扔在垃圾桶里,“咚”的一声闷响。
他抬起头,皮帽下的眼睛扫过托雷斯特藏身的方向,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却没多说什么,转身朝着街头的黑暗处走去,皮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托雷斯特躲在巷口的阴影里,手里的鱼鳍枪已经悄悄恢复了原样,掌心全是汗。
他刚才看得清楚,男人的手腕上没有金刚狼标志性的骨爪,可那外形、那眼神,又实在太像了。
更让他后背发凉的是那个女人头,下颚分裂、针管口器,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外星生物或者某种怪兽的变种,大萧条的纽约街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破世界,不仅有金刚,还有这种怪物,找个美队咋就这么难?”
托雷斯特喘了口气,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女人头,心里犯了嘀咕:要不要跟上去?可万一不是狼叔,是个更危险的家伙怎么办?要是跟丢了,说不定就错过一条线索;可要是不跟,这怪物的事不管不管?
寒风卷着雪粒吹进小巷,托雷斯特打了个寒颤。
他咬了咬牙,把鱼鳍枪又缩小揣回口袋,悄悄跟在那个男人身后。
不管他是不是金刚狼,至少能弄清楚这怪物是怎么回事。
托雷斯特猫着腰跟在金发男人身后,心里把自己的跟踪技术骂了八百遍。
明明想走“悄无声息暗影流”,结果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响,跟踩碎饼干似的,生怕对方听不见。
路过一个翻倒的垃圾桶,想躲后面喘口气,结果手一撑,摸到个黏糊糊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半块发臭的热狗,差点当场吐出来,还弄出“哗啦”一声响,吓得他赶紧缩成一团,好在前面的男人没回头,他才松了口气,偷偷把手上的脏东西蹭在大衣上,反正这大衣早就破得没法看了,多块污渍也无所谓。
男人拐进一条更偏僻的巷道,这里连路灯都少得可怜,只有尽头一盏接触不良的昏黄路灯,“滋滋”闪着,像快没电的手电筒。
托雷斯特跟得更小心了,踮着脚走,结果没注意脚下有个雪坑,“扑通”一声崴了脚,疼得他龇牙咧嘴,还不敢喊出声,只能揉着脚踝单脚跳,等他再抬头,前面的男人已经没影了。
“咦!人儿呢?”
托雷斯特挠着后脑勺,发出跟“五星杀手”一样的疑问。
他一脸懵地往前挪了两步,拐过巷道的拐角,眼前除了那盏闪闪烁烁的路灯,就是堆得乱七八糟的垃圾,屎尿混着雪水冻成了黑黄色的冰碴,稀稀拉拉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垃圾上,显得又脏又冷,连个人影都没有,刚才的金发男人跟凭空消失了似的。
“肏,跟丢了?”
突然“咻咻咻”的破空声,速度快得吓人,还没等他反应,四肢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被烧红的钉子扎进肉里似的,整个人“啪”地被钉在了身后的砖墙上!
他低头一看,四支刻着暗红色符文的弩箭,正好钉在他的胳膊肘和膝盖弯处,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符文泛着微弱的光,疼得他眼泪差点飙出来:“他娘的!下手这么狠?这是要把我当靶子射啊!”
没等他骂完,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垃圾站后面快步跑出来,正是那个金发男人!
他一把掐住托雷斯特的嘴,力道大得能把他的腮帮子捏碎,另一只手攥着个银质十字架,狠狠怼在托雷斯特的鼻子前,声音又冷又硬:“说!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
托雷斯特被掐着嘴,只能“呜呜呜”地叫,疼得龇牙咧嘴,眼睛瞪得溜圆。
这哥们儿不仅长得像金刚狼,下手比金刚还狠!他使劲眨了眨眼,示意对方先松手,嘴里能说话了才好解释。
金发男人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掐着他嘴的手,但十字架还抵在他下巴上,眼神里满是警惕。
“疼……疼死我了!”托雷斯特吸了口凉气,胳膊和腿动都不敢动,生怕弩箭扎得更深,“我叫托雷斯特!我就是跟错人了,没别的意思!你谁啊?凭啥上来就射我?”
金发男人挑了挑眉,手里的十字架还在他脸上戳来戳去,凉飕飕的,有点痒:“我叫范海辛。跟错人?你跟踪我三条街,踩雪跟敲鼓似的……”
“范海辛?!”托雷斯特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差点忘了疼。
这不是传说中专杀吸血鬼的猎魔人吗?难怪跟狼叔长的那么像,一个人演的么能不像么。
银十字架、符文弩箭,妥妥的猎魔人标配!
范海辛皱起眉,伸手又想掰托雷斯特的嘴,语气带着疑惑:“你认识我?”
托雷斯特赶紧摇头,嘴上说着“不认识不认识,就是听过你的名字,说你是专杀吸血鬼的狠角色”,心里却炸开了锅:何止认识!前世看电影的时候,你杀的那三个吸血鬼新娘是又勾勾又丢丢,美得能把魂勾走!当年可是对着屏幕损失几十亿,手速快到能发电,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心疼呢!
范海辛显然不信他的话,一边用十字架在他身上戳来戳去,一会儿戳戳他的胸口,一会儿碰碰他的胳膊,跟检查货物似的,一边纠正道:“不止吸血鬼!只要是危害人类的怪物,我都杀。”
范海辛说着,又使劲掰开托雷斯特的嘴,凑到跟前仔细看他的牙口,眼神跟医生看病人似的,“你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不是人类该有的,牙口倒挺整齐,没尖牙,也不像狼人、吸血鬼……”
托雷斯特被掰得嘴都快脱臼了,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吐槽:大哥,我牙口好得很,能啃动石头,就是没长怪物的尖牙!你这看牙的架势,是把我当牲口看是吧!还有我身上的气息,应该是氪石辐射的气息,不是怪物味!
“我……我真不是怪物!”托雷斯特赶紧解释,生怕范海辛一个不高兴,再补他几箭,“我就是来纽约找人的,刚才看你长得像我一个朋友,才跟着你,想确认一下,没别的坏心眼!”
范海辛眯了眯眼,手里的十字架停在他的口袋处,正好是鱼鳍枪所在的位置,符文弩箭的光芒闪了闪,像是在感应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你口袋里是什么?拿出来看看。要是敢耍花样,这弩箭上的符文能让你疼得满地打滚。”
托雷斯特是谁?那可是拿着氪石跟女超人硬怼的狠人,被范海辛审犯人似的审问,不稳定的情绪顿时爆发了出来。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桀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