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朱元璋没有伸手去碰这盒子。
还挺谨慎。
“打开看看!”看出他的迟疑,我继续道:“放心,我不会害你。能够坚定抗元的义士都是我的朋友。”
朱元璋目光如炬,在我脸上停留片刻,似在权衡什么。
终于,他伸手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时微微一顿,这才缓缓打开。
盒内铺着明黄绸缎,一卷帛书静静躺在其中。他取出展开,待看清内容,竟惊得霍然起身,连退两步。
“武穆遗书?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震颤。
“这你不用管,你只说这东西对你有没有用吧!”
“有用,当然有用!”朱元璋抚着帛书的手微微发抖,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若能习得岳武穆的用兵之道,我军必能如虎添翼!”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激动,目光渐渐恢复清明,“只是……朱某有一事不明。”
他抬眸直视着我,那双经历过无数风霜的眼睛锐利如刀:“纪掌门,如此珍贵的兵书,为何偏偏选中朱某?天下抗元义军何其之多,陈某、张氏兄弟,哪个不是声名显赫?”
【这还用问吗,因为你是最后的赢家啊,你是洪武大帝啊!】
我执起茶盏,氤氲水汽模糊了视线。“因为……”我轻轻吹散茶沫,“我和杨逍有些交情,听他提起过你。他说你虽出身微末,却胸怀天下;虽历经磨难,仍不改其志。更难得的是,你治军严明,体恤百姓,与那些争权夺利之辈截然不同。”
见他神色微动,我继续道:“这武穆遗书不是寻常兵书,它承载的是岳武穆精忠报国的信念。若落在野心家手中,不过是为虎作伥;但交到你手上……”我抬眼直视他的双眸,“我相信,你能让它真正为民所用。早日结束这乱世,免更多百姓流离失所。”
朱元璋沉默良久,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
“杨左使吗?我在明教不过一个小人物,杨左使怎会提起我?不过…”
忽然,他起身整了整衣冠,对我深深一揖:“纪掌门知遇之恩,元璋没齿难忘。他日若有所成,必不负此兵书,不负天下苍生。”
马秀英适时起身,执壶为我斟茶,温婉一笑:“纪掌门深明大义,秀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宿主,马皇后给你倒茶!】系统在我脑海里激动地尖叫,【这可是未来的马皇后啊!】
我强压住内心的波澜,举杯与她相碰:“马姑娘客气了。晓芙不过是做了该做之事。”
“扣扣”敲门声适时响起。
清和在门外询问:“掌门师姐,饭菜好了,现在上吗?”
“上。”
能和未来的帝后同桌吃饭,我才是三生有幸啊。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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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姑娘,此番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不如同我回府小住几日?”
饭后,马秀英执着我的手,言辞恳切,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欣赏与挽留。
我回握她的手,能感受到那份源于真心的温度,却还是轻轻摇头:“马姑娘盛情,晓芙心领了。只是师命在身,我们姐妹几人还需尽快赶回峨眉复命,不便久留。”
听我如此说,马秀英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却也不再强求,只是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既然如此,纪姑娘,一路保重。”
“保重。”我颔首,目光与她,以及旁边沉默伫立却目光深沉的朱元璋一一交错,随即转身,带着清和等师妹汇入街市的人流。
离开濠州城一段路,山野的清新气息逐渐取代了城内的尘嚣。
一直按捺着好奇心的清和终于忍不住凑近,低声问道:“师姐,方才那位马姑娘,就是你之前曾提及的奇女子吗?我瞧着……温婉贤淑是极好的,可怎么看,也似与寻常人家知书达理的女儿家并无太大不同啊?”
我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历史的尘埃曾掩盖了多少明珠的光华,此刻那位布衣荆钗、温婉站在朱元璋身后的女子,谁又能真正窥见她内里蕴藏的坚韧、智慧与那足以影响一个王朝气运的磅礴力量呢?
“慧眼识人,需待时光淬炼。”我轻轻说道,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之‘奇’,不在当下,而在未来。走吧,路还长。”
山风拂过,林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着这句轻语,也像是在为那段尚未来临的波澜壮阔,悄然揭开序幕的一角。
离了濠州地界,我们一行人晓行夜宿,不敢耽搁。越往南行,山势愈发清奇秀润,待到望见那熟悉的、如黛色画屏般连绵的山影时,心中那份离山的漂泊感才终于落定。
峨眉,我们回来了。
穿过山门,拾级而上,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草木混合的清新气息,耳畔是熟悉的梵唱与钟鸣。
几位守山的师妹远远看见我们,脸上立刻绽出欣喜的笑容,快步迎上来行礼:“掌门师姐,诸位师姐,你们回来了!”
“回来了。山中一切可好?”
“回师姐,一切安好。”
刚踏入庭院,一名值守的年轻弟子便快步迎上前来,对我恭敬行礼:
“掌门师姐,您回来了。师傅她老人家交待了,说等您回山,便请您去一趟静安堂。”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我微微颔首,随即转向身旁的清和几人,“你们一路也劳顿了,先各自回去安顿歇息吧。我去见师傅。”
清和点头:“是,师姐。”便带着其他几位师妹转身向居所走去。
我略整了整因长途跋涉而微皱的衣襟,深吸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定了定神,便朝着后山静安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