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的钝痛还没散去,苏锦汐就被一股蛮力拽着头发从柴草堆里拖了出来。粗粝的地面磨破了掌心,她眯眼看向蹲在面前的尖嘴妇人,对方手里正掂量着块缺角的玉佩 —— 原主娘临死前塞给她的唯一念想。
“死丫头还敢装睡?” 王桂香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你爹娘欠我们老苏家的十两银子,今天就得用这块玉抵了!”
苏锦汐的视线扫过破落的茅草屋。墙角堆着半筐发了霉的红薯,屋顶漏着天光,唯一的木桌上摆着个豁口的粗瓷碗 —— 这就是原主苏小草的全部家当。三天前这具身体的爹娘进山采药摔死了,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好,这对刻薄的叔婶就迫不及待上门抢东西。
“叔婶,” 她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块暖玉是娘的嫁妆,按律属于我的私产。”
王桂香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侄女会顶嘴。旁边的苏老实搓着手上的老茧,闷声闷气地说:“哪来那么多规矩?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留着这贵重东西也是招贼!”
“哦?” 苏锦汐缓缓坐起身,柴草屑从她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上掉下来,“那不如我现在就去告诉里正,说叔婶想霸占亡兄的遗物?听说县太爷刚贴了告示,要表彰‘孝悌人家’呢。”
王桂香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她最在乎村里的名声,不然也不会假惺惺来 “照顾” 侄女。此刻被戳中痛处,伸手就要打:“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苏锦汐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时故意撞翻了身后的柴草堆。干枯的秸秆哗啦啦埋了王桂香半截身子,她尖叫着挣扎,头上还沾了片枯黄的草叶。苏锦汐看着这滑稽场面,突然想起在星际联盟时,陆瑾珩被星尘沾了头发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叔婶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她拍掉手上的灰,语气平淡,“等我把爹娘的后事办完,自然会去衙门厘清债务。”
苏老实被她眼底的冷光慑住,竟拉着还在骂骂咧咧的王桂香走了。木门 “吱呀” 关上的瞬间,苏锦汐才捂着发疼的后脑勺蹲下去。原主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这是个叫 “天启” 的架空朝代,原主苏小草年方十四,性子懦弱,爹娘死后就被叔婶逼着做牛做马,最后在寒冬腊月被活活饿死在柴房里。
“系统,” 她在心里默念,“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主线任务:改变苏小草的悲惨命运,带领青禾村致富。支线任务:查明苏父苏母死亡真相。】
苏锦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从星际战场退下来,就要面对家长里短的农家事,这落差让她有点哭笑不得。她掀开草堆找出那个破碗,想接点水喝,却发现水缸早就见了底。
出门打水时,院门口突然闪过个青灰色的身影。苏锦汐警惕地回头,看见个穿着洗得发白道袍的年轻男子站在老槐树下。他背着个药篓,手里拿着株她从未见过的紫色草药,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落在他清隽的侧脸上,竟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
是陆瑾珩?
苏锦汐的心跳漏了一拍。穿越这么多世界,他总会以各种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可这人转过身,她才发现认错了 —— 虽然眉眼有几分相似,但眼前人的气质更温润,少了陆瑾珩那份骨子里的冷冽。
“姑娘可是苏猎户家的?” 男子先开了口,声音像山涧清泉,“在下云游至此,想讨碗水喝。”
苏锦汐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失落。她点点头:“家里水缸空了,先生不嫌弃的话,跟我去河边打水吧。”
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惊起几只蚂蚱。男子自称姓沈,是名游方郎中,路过青禾村想采些草药。苏锦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药篓里露出的半块玉佩 —— 样式古朴,和原主那块竟有几分相似。
“沈先生也喜欢收集玉器?” 她状似无意地问。
沈郎中低头看了眼药篓,笑了笑:“这是家传之物,用来装解毒的药草正好。” 他顿了顿,反问,“姑娘刚才和苏二叔争执,是为了那块暖玉?”
苏锦汐挑眉:“先生都看见了?”
“不巧路过。” 他递给她一株开着小黄花的植物,“这是蒲公英,泡水喝能清热。看姑娘脸色,像是受了风寒。”
两人走到河边时,正撞见几个洗衣的妇人在嚼舌根。
“听说了吗?苏家那丫头把她叔婶赶出来了!”
“啧啧,真是没教养,也不想想谁给她爹娘收的尸。”
“我看呐,她就是想独吞那笔抚恤金!”
苏锦汐打水的动作没停,沈郎中却突然开口:“诸位婶子,方才我亲眼所见,是苏二婶先动手抢东西。”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而且按朝廷律例,孤儿的抚恤银由里正代管,任何人不得私吞。”
妇人们顿时噤声。她们虽然没读过书,却知道 “朝廷律例” 四个字不是闹着玩的。有人认出沈郎中是昨天给李奶奶看好腿疾的神医,更是不敢再多嘴,讪讪地收拾东西走了。
“多谢先生。” 苏锦汐拎起水桶,水桶晃悠着映出她清瘦的影子。
“举手之劳。” 沈郎中帮她扶稳水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姑娘若不嫌弃,我这里有些治外伤的药膏。”
回到茅草屋,苏锦汐看着沈郎中熟练地帮她处理后脑勺的伤口,突然意识到这人的动作很像陆瑾珩。在末世时,他也是这样,总能在她受伤时第一时间拿出最合适的药剂。
“沈先生似乎对青禾村很熟悉?” 她试探着问。
药膏涂抹的动作顿了顿:“前几年曾在此住过一段时日。” 他突然转移话题,“你爹娘的死因,当真只是意外?”
苏锦汐心头一凛。原主记忆里,爹娘是去后山采一种叫 “血灵芝” 的药材时失足摔死的。可村里老人都说,那片山最近半年邪乎得很,已经有三个猎户没回来。
“先生知道什么?”
沈郎中收拾药箱的手停在半空,目光落在窗外的远山:“我昨天在山脚下,发现了这个。” 他拿出片染血的布料,“这是军用的油布,寻常猎户不会用。”
苏锦汐的手指抚过布料上的暗纹 —— 这纹理她太熟悉了,在古代世界的兵符上见过类似的。难道苏父苏母的死,和官府有关?
这时,院门外传来王桂香尖利的叫声:“苏小草!你给我出来!”
苏锦汐和沈郎中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只见王桂香叉着腰站在院里,身后跟着个穿着绸缎衫的陌生男人。那男人三角眼,八字胡,看着就不像善茬。
“这位是镇上的张牙人,” 王桂香得意洋洋,“我已经帮你做主,让他带你去城里大户人家做丫鬟,月钱还能抵你爹娘的债!”
张牙人搓着手笑:“小姑娘长得俊,去了肯定受待见。” 他色眯眯的眼神扫过苏锦汐,看得她一阵恶寒。
“我不去。” 苏锦汐挡在沈郎中身前 —— 她不想连累这个刚认识的人,“我爹娘的债我自己还,不用叔婶费心。”
“你说不去就不去?” 王桂香撒泼打滚起来,“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张牙人见状,伸手就要来拉。就在这时,沈郎中突然动了。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听 “哎哟” 一声,张牙人已经捂着手腕蹲在地上,疼得脸都白了。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沈郎中的声音冷了几分,“真当青禾村没王法了?”
王桂香吓得腿一软。她这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郎中不好惹。沈郎中冷冷瞥了她一眼:“再敢来骚扰,就别怪我不客气。”
等人都走了,苏锦汐看着沈郎中:“先生似乎会武功?”
他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我只是略懂些强身健体的法子。” 他看了眼天色,“我该回住处了,这是我的药铺地址,有难处可以来找我。”
苏锦汐接过纸条,看着他背着药篓消失在田埂尽头。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在星际战场上,陆瑾珩转身走进星舰的背影。
她低头展开纸条,上面除了地址,还有一行小字:后山危险,近期勿入。
指尖划过那行字,苏锦汐突然笑了。不管这人是不是陆瑾珩,这个世界的日子,恐怕不会像她想的那么平静。她摸了摸怀里的暖玉,玉温透过粗布传来,竟有种久违的安心感。
明天,该去里正家问问抚恤金的事了。她苏锦汐,可不会再让原主的悲剧重演。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 —— 无论是谁,敢挡她的路,就得尝尝她的厉害。哪怕现在手里没有机甲和星核,她还有脑子和这双历经百战的手。
窗外的月光洒进茅草屋,照亮了墙角那半筐发霉的红薯。苏锦汐的目光落在上面,突然有了个主意。或许,致富之路,就从这些没人要的红薯开始呢?
她想起在星际联盟学过的食物处理技术,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这个农家小福女的剧本,她接了。而且要演得,比谁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