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站在密室中央,手里握着那块从工坊带回来的记忆水晶。水晶表面还带着一丝温热,像是刚从炉火中取出。他闭上眼,神识沉入其中,画面一闪而过——那名老修士跪在血色祭坛前,双手高举,口中念着听不清的咒语。袍角上的符文扭曲蠕动,像活物一般。
就在那一瞬,鸿蒙源珠轻轻一震。
他睁开眼,立刻取出传讯符,注入灵力。片刻后,墨尘子的声音传来,低沉而凝重:“那纹路……我见过。”
“在哪?”楚凌天问。
“我的丹炉。”墨尘子顿了下,“昨夜炼丹时,炉壁突然浮现一道血痕,形状古怪。我本以为是火候失控,可今早仔细查看,发现那是一幅祭坛图。九根柱子围成圆环,中央有滴血影,正是鬼灵教的‘九阴血祭图’。”
楚凌天眼神一沉。
“他们盯上你了?”
“不是我。”墨尘子声音压得更低,“是冲着东西来的。我的丹炉用的是离火精铜,内含一丝地脉龙气,寻常邪修不敢靠近。可昨夜那血纹出现后,炉心温度骤降三百度,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热意。”
“他们在找能承载血脉共鸣的器物。”楚凌天缓缓道,“你的丹炉,恰好有龙气残留。”
密室内一时安静。
半晌,墨尘子才开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
楚凌天没答。他转身走向墙角的檀木柜,拉开最底层抽屉。里面躺着一只旧盒子,漆面斑驳,边角磨损严重。这是李奶奶在他二十岁生日那天交给他的,说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他打开盒子。
一块青灰色令牌静静躺在红布上。正面刻着一个古体“楚”字,笔画刚劲,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背面纹理复杂,原本以为只是岁月侵蚀的痕迹,此刻借着灯光细看,竟隐隐勾勒出一座环形结构——九根石柱环绕中央高台,与记忆水晶中的祭坛、墨尘子描述的图案完全一致。
他的手指抚过令牌背面。
鸿蒙源珠再次震动,比刚才更清晰。一段破碎的声音直接撞入脑海:
“血不可净,龙亦有垢……若见九阴现,当寻镇魂钉……”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楚凌天呼吸微滞。这不是前世记忆,也不是系统提示。更像是某种封印已久的回响,因令牌与鸿蒙源珠的共鸣而短暂浮现。
“你那边有新发现?”墨尘子察觉到他的停顿。
“我母亲留下了一块令牌。”楚凌天声音很平,“上面的纹路和你说的祭坛一样。”
传讯符那头沉默了几秒。
“二十年前飞升境大战,鬼灵教曾助外敌攻破楚家护族大阵。”墨尘子终于开口,“事后主坛被毁,残部四散。但一直有种说法——他们之所以能精准切断阵眼,是因为内部有人提供了血脉印记。”
楚凌天盯着令牌,没说话。
“楚家直系血脉才能激活核心阵法。”墨尘子继续道,“如果当年真有人叛出家族,献出自身精血用于破阵……那么这块令牌,很可能就是那人留下的信物。”
“或者是陷阱。”楚凌天冷冷接道。
“也可能是警告。”墨尘子语气变了,“你母亲若是知情者,未必是参与者。她把这东西留给你,或许是希望有一天你能看清真相。”
楚凌天指尖用力,令牌边缘硌进掌心。
他想起小时候,李奶奶抱着他念叨:“你娘走得太急,只来得及塞给我这个盒子。她说,等你长大,自然会懂。”
那时他不懂。现在懂了,却宁愿从未揭开。
“陨仙谷。”他忽然说。
“什么?”
“传送阵的终点是陨仙谷。”楚凌天将记忆水晶重新投入识海,调出最后那段数据流,“岛上工坊炼制蚀骨粉,原料吸收活人精血转化为能量。而阵盘连接的另一端,正是苏家玉佩标记的位置。”
墨尘子倒吸一口气:“你是说,鬼灵教在陨仙谷重建了分舵?”
“不止是重建。”楚凌天眼神冷了下来,“他们在复刻血祭仪式。蚀骨粉不是毒药,是养料。他们在喂养某个需要大量精血维持的存在——可能是阵灵,也可能是复活某个古老器物。”
“比如……镇魂钉?”墨尘子试探着问。
楚凌天没回应。但他心里清楚,这个名字绝非偶然出现。母亲遗言中的关键词,与当前线索全部吻合:九阴祭坛、楚家血脉、镇魂钉。
唯一的解释是——这一切早有预谋。
二十年前的大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我要查楚家老谱。”他说,“从我出生前十年起,所有外出未归、生死不明的族人名单。”
“我可以帮你。”墨尘子道,“百年前我曾在宗门档案阁待过三年,认得不少古篆体记录。你把资料传过来,我连夜翻一遍。”
楚凌天点头,随即取出乾坤袋,将缴获的阵盘碎片、矿石样本、俘虏口供全部整理成册,通过传讯符加密传送过去。
“还有件事。”墨尘子忽然提醒,“鬼灵教的血炼大法,必须以至亲血脉为引。单靠外人精血只能维持仪式运转,无法真正唤醒核心。所以他们盯上你,不只是因为你强,更是因为你是楚家正统继承人。”
楚凌天垂下眼。
这意味着,敌人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还清楚他体内流淌的是真正的龙血。
“他们会动手。”他说,“不会等太久。”
“那你得先搞明白。”墨尘子声音低沉,“当年到底是谁,背叛了楚家。”
密室陷入沉默。
楚凌天走到窗前,外面城市灯火通明。远处高楼广告屏正在播放凌天集团并购成功的新闻,人群欢呼声隐约传来。可他知道,那些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早已被黑暗侵蚀。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令牌。
青灰表面映着冷光,那个“楚”字仿佛在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鸿蒙源珠又震了一下。
不是预警,也不是记忆闪回。而是一种牵引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远方呼唤。
他猛地想到什么,迅速取出苏家玉佩。
两件物品并排放在一起。
刹那间,令牌上的纹路开始泛出极淡的红光,与玉佩背面的地图轮廓产生轻微共振。虽然没有完全对接,但山势走向、禁地标记的位置,全都指向同一个中心点——陨仙谷深处某处塌陷的地脉交汇口。
那里原本应该是楚家祖祠所在。
如今只剩废墟。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他们选在那里建祭坛,是因为地底还残留着楚家的血脉烙印。”
墨尘子沉默良久,才道:“你要去?”
“还没到时候。”楚凌天收起令牌,贴身藏好,“他们想让我闯进去,现在冲过去就是送局。我得先把线理清——谁提供矿石,谁主持仪式,谁在背后下令。”
“那你小心。”墨尘子提醒,“血炼大法一旦成型,第一个献祭的就是血脉源头。你要是贸然接近祭坛范围,别说反击,连逃都逃不掉。”
楚凌天没答话。
他只是抬起手,看了看掌心那道旧伤。
小时候被人贩子划的。疼过,也忘了。
但现在,它又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