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天留下一百名金州兵,负责天亮之后打扫战场,自己则领着近两百金州军,护卫着张謇,在凌晨四点钟左右,往盖平城赶。
正如张謇、岳天等人所料的那般,此时盖平城,因为奉军集体中毒的事件,乱成一锅粥,士兵的哄抢,百姓的骚乱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随着袁世凯的到来,得到初步的平息,不过原本为欢迎钦差的准备,全都成为了泡影。
同袁世凯一同到来的还有陆续出现的清军溃兵。原来在金旅一带万余名日军早在十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集结待命,并迅速向复州发动进攻。
驻守复州的清军原有万余名,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日军新败,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会冒着严寒发动进攻。再者驻守复州清军的主要将领,都来盖平参加检阅,迎接钦差大臣,没有人坐镇指挥。
复州的军力可以说十分的弱。日军此次进攻不比往常,为了在清军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占领复州城,不计一切代价,发动人海进攻战术。
原本岳天认为能守住一两天的复州城,不到六个小时便开始被攻破,守军也迅速溃败,简直可以说是兵败如山倒,日军只付出几百人的代价便占领了复州城,清军阵亡了八百多人之后,全线大溃退,可谓丢盔弃甲。
“什么?复州失守?”袁世凯听溃兵来报,不由得脸色一紧,手也不由得发抖起来。
旁边的清军诸将,也不由得愁云上头,原本一场庆功会,这下子传到京城可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邦道,请率部,出城部署,以阻来敌!”徐邦道对复州失守的消息也是吃惊不已,心想这帮人的战力确实不行,不过眼下盖平虽兵多,但是城外要地,均没有布防,兵贵神速,便请求出城布防。
“徐大人说的正是!”袁世凯也曾在朝鲜监国几年,虽贪生怕死,但是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知道现在只能加强盖平的防备了,顿了一下道:“宋大人,久经沙场,此番军机大事还请宋大人代为布置。”
众将虽都为总兵,但是袁世凯早就看出这群人隐隐约约以宋庆为首,再者此番自己不过负责保卫张謇来视察的,现在不过帮钦差传递命令,自然没有权力组织布防,另外袁世凯也不想掺和进去,此战胜率太小了,若自己陷得太深,战后恐怕得不偿失,所以一下子把球踢给宋庆。
宋庆久在官场,哪里不知道这袁世凯的小心思,不过前方战事吃紧,自己和徐邦道原本因为丢失金旅,在皇帝那已经挂了号,要不是岳天横空出世,现在恐怕两人总兵之位也早就不保了。
于是宋庆谦虚了一下,便当仁不让,指挥众军布防起来。
复州失守的消息,很快也被信使,以最快的速度送与张謇知道。
此时天已微亮,刚刚在马车中睡下的张謇,一听来报,顿时怒火中烧,直骂盖平诸将都是蠢材!
岳天得知复州失守,第一个感觉便是自己还是高估了清军的战力,第二个便是觉得,其实光绪皇帝没事派个钦差过来干什么,知道下面官员的风气,还这样做,不是给日本人机会嘛。
第三个便是这日本人的情报工作十分了得。这次日本浪人、中国马贼袭击,虽然死了不少,但达到战略目的,可以算得上一次成功的特种作战,还可以成为经典战例。
不过岳天也没有光震惊,立马唤来卫冰,令其迅速回盖平,让宫二联络金州军本部,准备袭扰日军对复州的补给线,拖住日军北上的步伐。
如果盖平不保的话,岫岩就面临日军的三面包围,到时候处境十分危险。其实若是金州军此时南下,趁日军后方空虚,直攻日军在金州的大本营,清军倒有可能反败为胜。
只不过金州军虽兵力达到五千人,但是大多是新幕的新兵,再者缺乏攻城的重武器,就算能打下金州城,恐怕这五千金州军,也都差不多要交代在那儿了。权衡之下,唯有稳住当前的局势最为要紧。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张謇的队伍终于在金州军护卫到达了盖平城,不过此时盖平在宋庆的部署下,已经戒备森严,在与复州交界的清军阵地也加派兵力。
看着迎接自己的众人,张謇已经没有什么话说了,只是命众总兵和岳天到府衙开会,准备作战部署。
“情况怎么样了?”张謇问旁边的袁世凯。
“大人,前方刚报,日寇前锋在北上的路上被击溃了!宋大人已命徐邦道大人率部前往支援!”袁世凯道。
“嗯!拱卫军当能当此大任!不过恐兵力不足!”张謇心下知道现在宋庆手下能用的将领也就徐邦道,便转身对岳天道:“兴华,不知你那金州军能抽调过来多少人马?”
“禀大人!末将早前得了战报,便令属下差金州军精锐,直击金州与复州之间的辎重要道。经过之前几战,此时日寇在辽南兵力不足。只要我们坚壁清野,再加上袭扰他的粮道。不出几日,北上日寇,只能南回维护粮道。”
岳天的意思便是,自己现在也分不出兵来了。
“嗯!如此甚好!”张謇现在也觉得这岳天是个好的将才,心想若是这盖平城一万多的军队全是金州军这般能战,那收复复州不是什么问题,可惜这帮人毫无战力,而金州军上报的人数也不过三千人,还要守住几处要道,如今还要分兵袭扰日寇粮道,自然分不出兵来。
“奉军现下情况如何?”张謇朝宋庆问道。
“主帅以下百余人中毒身亡,现在城中加析木城还有近三千兵力!”宋庆马上答道。
“战力如何?能否和丰升尔部南下?”张謇想起如今析木城已经是后方,东边是金州军,南边是盖平,只要守住这两地,析木城自然可保。故而析木城五千多人,可以南下支援盖平。
宋庆看了一下旁边低着头做深思状的丰升尔,也没有正面回答张謇的问题,他可不想得罪这个贵族,便道:“如今奉军主帅新丧,军心涣散,恐怕战力不行!”
张謇点了点头,下令道:“丰升尔听令,即刻回析木城,率部南下盖平,策应诸军拱卫盖平!”
“是!大人!”丰升尔得令,即刻出了府衙,赶往自己营寨,命析木城守军南下与自己汇合。
“岳天听令!”张謇道。
“末将在!”岳天出列。
“即刻持本钦差之命,前往析木城,统领、整肃奉军,以作盖平预备队!”张謇想了想,还是把奉军这支队伍给岳天,希望他能够给自己造个预备队。
“得令!末将定不叫大人失望!”岳天满脸喜色道。
众人一听,自然知道,这张謇现下把析木城和奉军全交给了岳天,恐怕朝廷是要重用了岳天了,无不侧眼相看。
随着大批清军南下支援前沿阵地,再加上金州军的不断袭扰,以及复州城百姓的坚清壁野,使得复州的日军无法冒着严寒继续北上,由于达到了作战目的,日军便开始收缩兵力,清剿粮道上的金州军游击队辽南的两军又陷入了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