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破空的锐啸刺破空气的刹那,狄凛纱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玄色身影已如鬼魅般挡在她身前。是阿川,她的亲卫燕烈川。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刃,动作快如闪电,手腕翻卷间寒光乍起。“铛!铛!铛!”几声脆响接连炸响,射向狄凛纱要害的箭矢被他精准击落,断箭残羽在窗台上飞溅散落,有些甚至弹落在地发出细碎的滚动声。他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致命威胁牢牢挡在身前,玄色披风被箭风掀起边角,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楼下暗处的弓箭手,喉间溢出低哑的警告:“敢伤主子,找死!”
柳诗音与锦娘妈妈却毫无武功傍身,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箭雨顿时慌了神。狭小的窗边此刻成了困锁她们的牢笼,雕花窗棂被箭矢射得木屑纷飞,两人只能惊慌失措地抱头乱窜,裙摆被断箭勾出几道破口。箭雨太过密集,每一次躲避都惊险万分,一支流矢擦着柳诗音的发梢掠过,将鬓边珠花射得粉碎,稍有差池便会命丧箭下。
楼下的北辰瑾、苏墨染与慕容轩见此情景,心急如焚。北辰瑾双眼赤红,额上青筋暴起,双手因过度用力而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留下几道惨白的月牙痕。他猛地踹向身前的禁卫军盾牌,却只换来沉闷的撞击声,怒火与无力感在胸腔中交织翻涌。
苏墨染眉头拧成,眼神里满是焦灼与担忧,目光一刻不离楼上的动静,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双脚不自觉地来回挪动,仿佛这样就能冲破禁卫军的铜墙铁壁。慕容轩则在原地急得团团转,锦缎长袍的袖口被他攥得皱成一团,嘴里不住念叨:“糟糕,这可如何是好……陛下怎么连锦娘妈妈都不放过!”
可他们被如铁桶般严密的禁卫军死死拦住,甲胄碰撞声与呵斥声交织,根本无法上前相助,只能眼睁睁看着楼上危机加剧,心中的焦急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钟离御霆目光一凛,此刻再顾不得君臣礼数。他猛地跺脚,青石板被踩出细微裂痕,脚尖轻点地面,借着这股力道身形如飞燕般迅猛跃上窗台,玄色官靴踏碎几片飞溅的木屑。手中长剑快速挥舞,带起层层剑影如银莲绽放,每一剑都凌厉精准,将射向柳诗音与锦娘妈妈的箭矢一一击飞。
然而箭雨如汹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袭来,箭矢穿透空气的尖啸刺得人耳膜发疼,他一人护两人,后背已被流矢划破数道血口,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钟离将军,小心啊!”柳诗音望着四周纷飞的箭矢,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却仍强撑着提醒。
锦娘妈妈也满脸忧色,捂着被箭风扫到的手臂,声音发颤:“将军,莫要为我们白白送命!快走吧!”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趁着钟离御霆抵挡侧面攻势的空当,从防守间隙疾射而出,箭簇闪着幽冷的光,直直奔向锦娘妈妈的后心。柳诗音惊得瞳孔骤缩,想要呼喊提醒,喉咙却像被巨石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越来越近。
“噗!”
利箭无情地穿透锦娘妈妈的肩膀,带出一串滚烫的血珠。她闷哼一声,身子剧烈一晃,栽倒在窗台边缘。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染红了肩头的衣襟,握着柳诗音的手却死死不肯松开。
柳诗音惊呼着扑上前,不顾耳边呼啸的箭风紧紧抱住她放声大哭:“锦娘妈妈!您怎么样了?血……好多血!”
钟离御霆心中大急,手中长剑舞得更快,剑风呼啸作响几乎连成一片屏障。可就在他因锦娘妈妈受伤而分神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一支箭从斜后方射来,目标正是柳诗音。他心中暗叫不好,挥剑格挡已来不及,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扭转。
千钧一发之际,钟离御霆不假思索地猛冲上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柳诗音,用自己的后背迎向那支利箭。
“噗嗤——”
利箭入肉的闷响清晰可闻,箭尾的羽毛在他背后剧烈震颤。他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双臂却下意识地将柳诗音抱得更紧,仿佛要用血肉之躯为她筑起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寒意与危险隔绝在外。
柳诗音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沉重冲击力,以及钟离御霆身体瞬间的僵硬与震颤,鼻尖萦绕起淡淡的血腥味。她猛地回头,正好看见那支箭深深扎在他的肩胛下方,衣服也瞬间被血浸透。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带着哭腔喊道:“钟离将军!你怎么样?别吓我!快松手啊!”
楼下的北辰瑾目睹此景,肝胆俱裂,猛地推开身前的禁卫军,朝着高台上的明黄身影高声疾呼:“父皇!恳请即刻下令停箭!再不停手,恐酿下无可挽回的大祸,伤及无辜性命啊!”
苏墨染与慕容轩也急忙附和。苏墨染上前一步,拱手的动作因急切而微微发颤,大声劝谏:“陛下,万望三思!钟离将军乃国之栋梁,柳姑娘与锦娘妈妈更是无辜,切莫因一时冲动铸下大错!”
慕容轩更是急得满脸通红,不顾礼仪地朝高台大喊:“陛下,速速停手!再射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否则追悔莫及啊!”
三人目光灼灼地望着高台之上,满心期盼北辰烨能当机立断,阻止这场悲剧继续蔓延。而高台上的身影始终沉默,金色龙纹在风中猎猎作响,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